第4章 危险的一束光亮

萧杰半跪在地陪小丫头搭积木,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塑料方块,目光却始终黏在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木门上。

门把手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像悬在他心尖的钩子。他好几次欲起身,借口去拿饮料往门边凑,又怕小丫头缠着不放。

耳后飘来舅妈和表姐压低的絮语,混着翻相册的沙沙声。

手指攥得积木发出脆响,他猛地把最后一块搭歪的屋顶拍平,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都二十岁的人了,还学小孩子贴门偷听,万一被撞见,怕是要被笑掉大牙。

可那扇门后仿佛藏着枚磁石,将他的注意力搅得七零八落。

暮色漫过窗台时,紧闭的房门终于“咔嗒”轻响。舅妈垂着眼睫率先迈出,素色围裙下摆沾着褶皱,沉默着将茶几上凉透的茶盏摞进托盘,瓷碗相碰发出细碎的闷响。

萧杰攥着被揉皱的积木说明书,喉结滚动两下。舒雅婷倚在门框上转着珍珠发卡,碎发间隐约露出泛红的耳尖。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踢开脚边的玩具车:“姐,你们关着门嘀咕什么呢?不会在说我坏话吧?”

舒雅婷歪着头,眼尾弯成月牙,珍珠发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的指尖点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狡黠的笑意从眼底漫出来:“这可是只属于我们女人之间的小秘密......”

话音未落,她突然凑近,带着柑橘香的气息扫过萧杰耳畔,“好奇心太重,小心被小猫叼走哦。”

说罢直起身子,银铃般的笑声撞在客厅水晶吊灯上,碎成一片晶莹。

萧杰僵在原地,后颈瞬间泛起细密的热意。舒雅婷弯着的眉眼像是裹了层蜜糖,发梢垂落的弧度几乎要扫过他发烫的脸颊。

喉间干涩得发紧,他往后仰着躲开那缕柑橘香,膝盖却撞翻了脚边的积木桶,哗啦啦的声响惊得洗碗池传来瓷碗相撞的脆响。

“别、别闹了……”他伸手去扶倾倒的积木,指节在塑料块上打滑,耳尖红得几乎要渗出血来。

余光瞥见舅妈擦拭灶台的背影,攥着积木的手掌沁出薄汗——表姐这样亲昵的玩笑,真的只是姐妹间的恶作剧吗?

萧杰盯着表姐眼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越想越觉得诡异。

此前舒雅婷分明还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虽说平时性格也是大大咧咧。可此刻歪头抿唇的神态,睫毛颤动时带着的那丝勾人意味,竟无端让他想起电影里风情万种的女主角。

她漫不经心地转着珍珠发卡,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轻快节奏,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更要命的是,舅妈从厨房探出头时,看向表姐的眼神里竟藏着几分微妙的纵容,这让萧杰心里的疑惑如同发酵的面团,越胀越大。

舒雅婷忽然敛去笑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珍珠发卡,垂落的发丝在她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她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某种潮湿的凉意:“小杰,不久后,可能会发生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情……”

舒雅婷的目光死死钉在萧杰颈间晃动的项链上,瞳孔微微收缩,仿佛那不是寻常的饰物,而是能决定生死的关键。

她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吊坠的瞬间猛地顿住,指尖在空中颤抖着悬了片刻才缓缓收回:“以后无论发生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客厅的灯光在她眼底映出两簇跳动的幽光:“这条项链绝对不能离身,哪怕是洗澡、睡觉……都要贴身戴着。”

萧杰喉结滚动着,下意识摸了摸冰凉的项链吊坠。金属触感透过指腹传来,却暖不化表姐眼底凝固的霜色。

厨房传来舅妈关水龙头的声响,混着小丫头抽噎的鼻音,在寂静的客厅里炸开。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条项链又藏着什么秘密?

可表姐已经转身整理身上的衣服,仿佛方才的警告只是他的错觉。

望着头上那张珍珠发卡重新在她发间泛着柔光,可那抹笑意再也没抵达眼底,只留下萧杰站在原地,被莫名的寒意爬满脊背。

舒雅婷弯腰将抽噎的小丫头稳稳抱起,发梢垂落的弧度扫过小丫头泛红的脸颊。

她抱着孩子走向玄关的脚步顿了顿,珍珠发卡随着转身的动作折射出冷冽的光:“以后你独自一人,可要小心了。”

声音轻飘飘地落在身后,像是裹着雾气的夜航船汽笛。

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在即将触及萧杰脚边时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屏障截断。

金属门锁转动的咔嗒声里,萧杰盯着空荡荡的门框,脖颈间的项链突然泛起一阵细微的震颤。

玄关处传来舅妈换鞋的窸窣声,橡胶鞋底与瓷砖摩擦的声响格外刺耳,随后是防盗门闭合时沉闷的声响。

客厅骤然陷入死寂,唯有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规律的嗡鸣。

萧杰瘫坐在沙发上,指腹反复摩挲着项链棱角,表姐带着寒意的警告在耳畔盘旋。

茶几上未收的积木歪歪扭扭堆成塔,其中一块印着卡通小猫的积木滚到脚边,空洞的眼睛仿佛在盯着他。

表姐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像团乱麻,越理越紧地缠住他的思绪,连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都成了某种隐晦的暗示。

突然,萧杰的心猛地一紧,脚步不受控制地朝窗边奔去……

他一把掀开厚重的窗帘,眼睛瞪大,死死地盯着那束从漆黑夜空射下的奇异光亮。

那光如同一把巨大的利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划破浓稠的夜色,朝着地面缓缓坠落。

光晕边缘泛着幽蓝的色泽,好似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所过之处,空气都似乎在微微震颤。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手不自觉地攥紧窗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表姐那些奇怪的警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突如其来的异像,究竟意味着什么?

随后,在萧杰那惊愕的目光之中,那束光如重锤般砸向地面,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尘土如浪般翻涌而起。

城市在瞬间被摧毁,高楼大厦如同纸牌般纷纷坍塌,钢筋水泥的碎片四处飞溅。巨大的冲击力犹如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将萧杰掀翻在地。

他只觉眼前一黑,整间房屋便在轰鸣声中轰然倒塌,砖石瓦砾如雨点般落下。

萧杰被重重地掩埋在废墟之下,锋利的石块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汩汩流出。

他的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最终彻底陷入了黑暗,如同被卷入了无边的深渊,晕死过去。周围的一切归于寂静,只有废墟中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仿佛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哀鸣。

萧杰躺在废墟的残骸之中,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洇红了身下的瓦砾。

那根一直佩戴在他脖子上的项链,在接触到鲜血的瞬间,宛如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开始散发出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芒。

光芒呈柔和的色泽,一点点蔓延开来,如同蚕丝吐茧般将萧杰紧紧包裹其中。

这光芒像是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冰冷与危险,抵御着废墟中不断落下的碎石与尘土。

在这光芒的笼罩下,萧杰身上的伤口似乎不再那么疼痛,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也有了一丝缓和,仿佛这光芒正以一种神秘的力量,维系着他脆弱的生命,在这一片荒芜与死寂中,成为他唯一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