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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盖掀开的刹那，整个青铜广场突然寂静。
陌寒的瞳孔中倒映着从棺椁里漫出的黑雾——那并非普通的黑暗，而是某种活物般的粘稠物质，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距离最近的紫袍青年首当其冲，他的雷光战袍在接触黑雾的瞬间就化作了飞灰。
“这是...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黑雾包裹住紫袍青年，众人清晰看到雾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嘴，正在疯狂啃食他的血肉。更可怕的是，被啃食者竟然还在诡异地微笑，仿佛享受着这个过程。
“退！快退！“黑袍老者尖叫着祭出七面血幡，组成防御大阵。但黑雾已经分成九股，如同有意识般扑向在场活物。
陌寒握紧青铜剑，发现剑身星图正在剧烈闪烁。苦海中九朵青莲同时震颤，传递来强烈的警告——这些黑雾与莲台中央的黑液小人同源！
“原来如此...“少年突然明悟，“这是历代混沌体积累的业障！“
灰雾女子的人偶还剩三个，此刻组成三角阵护在她身前。但黑雾根本无视防御，直接穿透人偶钻进她口鼻。女子姣好的面容立刻扭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救我...啊！“她的哀求变成非人尖叫，头发大把脱落，头顶裂开道缝隙——第三只眼正在成型！
陌寒转身冲向王座。既然黑雾是混沌体业障，那么青帝留下的玉骷髅或许有克制之法。刚迈出两步，背后就传来破空声。
“想跑？“黑袍老者的血幡缠住他脚踝，“要死一起死！“
老者半边身子已经黑雾化，却仍狞笑着催动秘法。陌寒挥剑斩断血幡，却被爆炸的余波掀飞，正好落在玉骷髅脚下。
抬头瞬间，他与骷髅空洞的眼窝四目相对。
某种跨越时空的联系突然建立。陌寒看到无数记忆碎片：白衣染血的自己手持青铜剑，将九团黑雾封入棺椁；某个模糊身影在星空深处低语“三千六百次轮回还不够“；最后是摇光圣女——不，是容貌相同的古装女子，将染血的发簪刺入自己眉心...
“镇压...业障...“玉骷髅的下颌突然开合，发出干涩的声音，“用...混沌...火...“
青铜剑剧烈震颤，剑尖指向骷髅心口——那里有个莲花状的凹槽。陌寒福至心灵，将苦海中九朵青莲强行逼出体外，按进凹槽。
“轰！“
玉骷髅瞬间燃烧起青色火焰。火焰顺着地面纹路蔓延，转眼形成覆盖全场的火网。被青焰灼烧的黑雾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不得不退回棺椁附近。
“有效！“陌寒刚松口气，却发现苦海正在干涸。维持混沌火消耗的是他的本源，照这个速度，不出三十息就会油尽灯枯。
更糟的是，第一口棺椁的开启似乎引发了连锁反应。第二口棺椁的锁链正在崩裂，缝隙里渗出暗红色雾气...
“小子！用星图！“沙哑吼声从广场边缘传来。陌寒转头，看到光头壮汉竟然还活着——他的龟甲变成了血红色，表面浮现出与青铜剑相似的星图。
“玄龟族...镇魔图...“壮汉每说一个字都吐口血，“对应...剑柄...“
陌寒低头看向青铜剑柄，果然发现底部刻着微型星图。而剑身星图中，正有九颗星辰格外明亮。他猛然想起青铜碎片上的图案——九星环绕青莲！
“九星...镇魔！“
少年纵身跃起，将全部混沌气注入剑身。九朵青莲的虚影在剑尖绽放，对应星图中九颗星辰。当剑尖刺入第一口开盖棺椁的瞬间，九道青光从天而降——竟是广场上空那九轮残月所化！
“封！“
青光化作锁链缠绕棺椁，将外溢的黑雾强行压回。陌寒趁机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柄星图上。血液激活的星图投射到半空，与十二尊无头雕像手中的明珠遥相呼应。
“砰砰砰！“连续三声爆响，三颗明珠炸裂，化作流光修补棺椁裂缝。
但就在这时，第二口棺椁的锁链全部断裂！
暗红雾气如火山喷发，瞬间染红半个广场。被红雾笼罩的修士突然发狂，开始无差别攻击同伴。灰雾女子新长出的第三只眼完全睁开，射出的红光竟能腐蚀混沌火！
“不够...还差得远...“玉骷髅的声音越来越弱，“需要...真正的...混沌...“
陌寒七窍流血，维持混沌火已经让他经脉出现裂纹。眼看红雾就要突破火网，一道金色虹光突然从天而降！
“孽障！“
清冷女声如天雷炸响。摇光圣女脚踏青铜镜降临，镜面映出的金光所到之处，红雾如雪遇骄阳般消融。她身后还跟着十二名白袍修士，每人手中都捧着盏青铜灯。
“摇光...封魔阵...“玉骷髅发出最后的叹息，“终于...来了...“
圣女看都没看陌寒一眼，素手轻挥：“布阵。“
十二盏青铜灯飞向十二尊无头雕像，稳稳落在它们掌心。当最后一盏灯就位，整个广场的地面纹路突然立体化，变成错综复杂的青铜管道。某种金色液体在管道中奔涌，最终汇聚到玉骷髅身下——那里升起一座九层祭坛！
“收。“
圣女指尖轻点，第一口棺椁中的黑雾被强行抽出，在祭坛上方凝成黑色太阳。接着是第二口棺椁的红雾，变成红色月亮。当她想抽取第三口棺椁时，陌寒突然大喊：
“不能抽！要整体镇压！“
圣女终于看向陌寒，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竟然知道...看来觉醒程度比预计的高。“她突然拂袖卷起青铜剑，“借剑一用。“
不等陌寒反应，青铜剑已飞到她手中。圣女咬破食指，在剑身星图上画出复杂血符。随着最后一笔完成，九轮残月突然坠落，化作九根青铜柱钉住九口棺椁！
“封魔！“
惊天动地的轰鸣中，整个广场开始下沉。十二尊无头雕像自动走到棺椁周围，组成某种玄奥阵型。陌寒注意到，每尊雕像的姿势都对应青铜剑的一种剑招。
“这是...“
“混沌九剑的具现化。“圣女突然出现在他身旁，“你刚才用的'九星镇魔'只是第一式。“
陌寒这才发现，自己与圣女正站在祭坛顶端，下方是无尽深渊。九口棺椁被金色锁链缠绕，正在缓缓沉入黑暗。而广场上幸存的人们，全都静止不动，像是被按下了时间暂停键。
“他们？“
“会忘记这一切。“圣女轻抚青铜剑，“就像之前的3599次轮回。“
陌寒心头巨震：“3599次？什么意思？“
圣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祭坛中央突然浮现的石碑：“这是混沌碑，记载着历代混沌体的宿命。“
碑文是陌寒从未见过的文字，但奇怪的是他能读懂：
「混沌体，天道漏洞，轮回之锁。三千六百世圆满，可补天缺。」
「每一世需斩三尸：上尸为傲，中尸为妒，下尸为贪。」
「青帝斩其八，独留贪念镇九幽。」
「今世当圆满。」
碑文最下方刻着个小箭头，指向碑底某个凹槽。陌寒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剑柄的形状！
“你想让我做什么？“少年警惕地后退半步。
圣女突然摘下面纱，露出与记忆碎片中完全一致的容颜：“我要你...真正觉醒。“
她将青铜剑插进碑底凹槽。剑身星图投射到空中，形成立体星象。陌寒看到九颗星辰连成线，尽头是扇青铜巨门。门缝里渗出丝丝黑气，与棺椁中的如出一辙。
“这是...“
“轮回之门。“圣女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历代混沌体死后，业障被封印在九幽棺，纯净真灵则回归此门。当三千六百世圆满时，门后会走出真正的...混沌天帝。“
陌寒突然头痛欲裂。更多记忆碎片涌现：自己曾3599次站在门前，每次都被黑气污染而失败；某个模糊身影始终在门后低语“还差一次“；最可怕的是，那个身影的轮廓...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不...这不是真的...“
“你以为收债人是谁？“圣女冷笑，“那是你的第一世恶念，专门引诱混沌体堕落。“
她突然按住陌寒眉心，将某种信息直接灌入他脑海：
原来混沌体是天道漏洞，每次转世都会积累业障。当3599世的业障被青铜棺镇压，第3600世的纯净之身就能推开轮回之门，成就真正的混沌天帝。而收债人正是第一世陌寒的恶念所化，专门阻止这个计划！
“现在，该做选择了。“圣女指向混沌碑，“留下剑，忘记一切重新开始；或者...“
“或者带走剑，面对真正的宿命。“陌寒接话，突然发现苦海中的黑液小人正在疯狂生长——它吸收了部分红雾！
圣女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脸色骤变：“你体内怎么会有...“
话未说完，整个遗迹突然剧烈震动。已经沉入深渊的九口棺椁同时发出尖啸，无数锁链崩断声从地底传来。陌寒惊恐地看到，自己苦海中的黑液小人不知何时长出了第三只眼——和灰雾女子一模一样！
“晚了...“圣女苦笑，“业障已经污染了你...“
地面开始塌陷，无数青铜碎片飞向空中。陌寒本能地抓住青铜剑，却发现剑身滚烫如烙铁。在遗迹完全崩溃前，他看到圣女做了个奇怪动作——将染血的发簪刺向自己眉心！
“记住，下次见面...“
空间扭曲的刹那，发簪在陌寒眉心划出细小伤口。一滴血珠飞溅到混沌碑上，碑文瞬间重组：
「以血为引，可寻真我」
「九碑齐聚，方见轮回」
......
刺目的阳光让陌寒睁开眼。他躺在荒原上，手中紧握着青铜剑——剑身多了道裂纹，星图缺失了三颗星辰。不远处，光头壮汉正艰难地爬向自己的龟甲。
“我们...怎么在这？“壮汉满脸茫然，“遗迹呢？“
陌寒内视苦海，发现九朵青莲枯萎了六朵，仅存的三朵也黯淡无光。但莲台中央的黑液小人却长大了不少，胸口隐约浮现星图纹路。
最奇怪的是，他脑海中多了部名为《混沌碑文》的功法，记载着如何寻找其余八块混沌碑。
“气运加身...“少年喃喃自语，突然明白圣女最后那滴血的用意——她在帮自己摆脱收债人的控制！
光头壮汉挣扎着站起来：“小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指向地平线上升起的烟尘，“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那是摇光圣地的追兵，为首的云舟上，青铜古镜正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陌寒握紧青铜剑，发现剑柄底部多了个细小凹槽——正好能放下圣女那支发簪。
“走吧。“他扶起壮汉，“我知道去哪找答案。“
两人身影消失在地平线时，谁也没注意到，陌寒的影子突然自己动了动...分裂出个带第三只眼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