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调查与交锋

门外站着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肩章上的法政厅徽章在昏光下泛着寒芒。年轻探员持枪在前，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意，语气傲慢而轻佻：“亚纳·阿斯塔？我们是法政厅的，一级探员克劳斯，有些事需要向你了解。”他身形瘦削，制服下的肩膀微微耸起，像只急于扑食的猎犬，一头凌乱的浅棕色短发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眼角上挑，透着股天生的轻蔑。

资深探员则语气平和一些：“三级探员马丁。阿斯塔先生，我们接到举报，说你涉嫌泄露统合厅的机密文件，请你配合调查。”他身材敦实，黑色制服绷在宽厚的背上，鬓角已见几缕灰白，深陷的眼窝里藏着一双沉稳却锐利的眼睛，像是常年在暗处观察猎物的老狼。

枪口抵着额头，苏暮云的瞳孔微微一缩，但脸上没有一丝慌乱。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枪口，直视克劳斯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开门就拿枪指着我，这就是法政厅的‘例行调查’？”

年轻的探员冷笑，手腕一紧：“少废话，进去！你知道这两天我们蹲了你多久了吗？”

苏暮云没有动，只是微微侧头，枪口顺着额角滑开半寸——“处刑者”赋予的反应速度让他精准地避开了致命角度。他淡淡开口：“请进。”

年轻探员一愣，下意识收枪，资深探员则皱了皱眉，手指在腰间枪套上停住，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苏暮云侧身让开门口，示意他们进来，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任何闪躲，仿佛这场对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两名探员走进房间，环顾四周。克劳斯眼神轻蔑，似乎在寻找可以“定罪”的证据，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马丁则更注重观察苏暮云的反应，试图从他的表情和动作中，判断出他的真实想法。

房间内的陈设，简单而朴素，与亚纳“档案管理员”的身份相符。

“坐吧。”苏暮云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语气平静。

克劳斯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审问犯人的姿态。马丁则站在一旁，没有坐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苏暮云的身上。

“亚纳·阿斯塔，”克劳斯开始盘问，语气咄咄逼人，“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份‘公共设施维护报告’是什么时候？”

“‘公共设施维护报告’？”苏暮云微微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我不记得了。我每天都要处理大量的文件，怎么可能记住每一份文件的具体内容？”

“少装蒜！”克劳斯猛地一拍桌子，厉声说道，“我们已经查过了，那份报告，是你从统合厅带走的！你敢说你不知道？”

苏暮云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他平静地看着克劳斯，缓缓说道：“探员先生，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是一名守法的公民，也是统合厅的雇员，我有义务配合你们的调查。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带走了那份报告，在你们拿出确凿的证据之前，请不要对我进行‘有罪推定’。”

他故意加重了“有罪推定”四个字的语气，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

克劳斯被苏暮云的反驳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气得脸色发青，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

马丁见状，连忙打圆场：“阿斯塔先生，请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例行询问，并没有任何恶意。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你是否接触过那份‘公共设施维护报告’，以及你对这份报告的看法。”

“看法？”苏暮云笑了笑，“作为一名档案管理员，我的职责是整理和归档文件，而不是对文件的内容发表看法。不过，既然你们问到了，那我就简单说几句。”

他走到书桌前，从文件堆里抽出几份文件，递给马丁。

“这是我最近整理的一些文件，包括‘公共设施维护报告’、‘人口普查报告’、‘慈善机构调查报告’等。你们可以看看，这些文件，都是公开的、透明的，没有任何‘机密’可言。如果你们认为这些文件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向统合厅的相关部门反映，或者向我的上级主管汇报，而不是来这里，对我进行这种无端的指控。”

马丁接过文件，快速翻阅起来。他发现，这些文件，确实都是一些普通的政府文件。

“这些文件，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马丁说道，“但是，我们接到的举报，明确提到了‘公共设施维护报告’中，存在一些‘异常’之处。”

“异常之处？”苏暮云故作惊讶地问道，“什么异常之处？我怎么不知道？”

“比如，报告中提到，中城区和下城区交界处的某个区域，路灯更换频率异常高，而且使用的灯泡型号也很特殊。”克劳斯插嘴道，“你对此有什么解释？”

“路灯更换频率高？”苏暮云笑了笑，“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个区域，是老城区，路灯老化严重，更换频率高一些，不是很正常吗？至于灯泡型号，我不是技术人员，我不懂这些。你们应该去问问负责路灯维护的部门，或者去问问灯泡的供应商，问我有什么用？”

“还有，”克劳斯继续说道，“报告中提到，下水道维护的预算支出中，有一笔‘异常支出’，用于购买大量的‘消毒剂’和‘防护服’，但没有说明具体用途。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消毒剂和防护服？”苏暮云皱了皱眉，“这个……我也不清楚。下水道维护，需要用到消毒剂和防护服，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们认为下水道里有什么‘怪物’，需要用特殊的武器来对付？”

他故意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

“亚纳·阿斯塔，请你严肃一点！”克劳斯怒道，“我们是在调查案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在调查案件。”苏暮云说道，“但你们的调查，似乎没有任何依据，只是凭空猜测。你们怀疑路灯有问题，怀疑下水道有问题，甚至怀疑我带回家的文件有问题。”

“你……”克劳斯被苏暮云的反驳气得说不出话来。

“克劳斯，够了！”马丁制止了他，“阿斯塔先生，我们承认，在‘公共设施维护报告’的问题上，我们可能存在一些误解。但是，我们还掌握了其他线索，证明你与统合厅的‘机密文件’泄露有关。”

“哦？”苏暮云挑了挑眉，“什么线索？不妨说来听听。”

“我们查到，你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加班到深夜，而且还带走了大量的档案资料。”马丁说道，“这些资料中，就包括一份《空堡不动产变更申请及审批记录》。”

“《空堡不动产变更申请及审批记录》？”苏暮云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份文件，我确实带回家了。但这份文件，只是记录了一些不动产变更的信息，这些信息，在统合厅的档案室里，任何人都可以查阅。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会认为这份文件是‘机密文件’。”

“亚纳·阿斯塔，你不用狡辩。”克劳斯说道，“这份文件，属于‘特别档案’，未经授权，不得私自带离统合厅！你违反了规定，就是盗窃！”

“特别档案？”苏暮云微微一笑，“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统合厅的文件，还有‘特别档案’这一说。请问，‘特别档案’的定义是什么？它的密级，又是如何划分的？在《空堡档案管理条例》中，哪一条规定了‘特别档案’的‘特别’之处？”

他一连串的问题，让两个探员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苏暮云竟然对《空堡档案管理条例》这种没人看的大头书如此熟悉，而且能背下根本没几个人会细读的条款，还提出了如此专业的问题。

空堡的档案员这种没什么升迁希望的职业不应该天天一本书盖在头上睡一天吗？

“这……”年轻探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不出来了吗？”苏暮云步步紧逼。

“你……”克劳斯还想说什么，却被马丁打断了。

“阿斯塔先生，”马丁说道，“我们承认，在‘特别档案’的定义上，可能存在一些模糊之处。但我们认为，这份《空堡不动产变更申请及审批记录》，涉及到一些敏感信息，可能与某些案件有关，所以我们需要对它进行进一步的审查。”

敏感信息？案件？”苏暮云挑了挑眉，“请问，是什么样的敏感信息？又是什么样的案件？你们能具体说明一下吗？或者，你们能出示相关的证据或文件吗？”

“这……”马丁犹豫了一下，“抱歉，阿斯塔先生，这些信息，涉及到案件的机密，我们暂时不能透露。”

“不能透露？”苏暮云冷笑一声，“既然你们什么都不能透露，又凭什么指控我盗窃机密文件？难道，你们法政厅办案，都是凭空捏造，无中生有吗？还是想利用这种‘信息不对称’，来对我进行‘钓鱼执法’？”

“亚纳·阿斯塔，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克劳斯怒道，“我们法政厅做事，一向秉从律法，绝不会做任何践踏规则的事情！”

“秉从律法？”苏暮云冷笑一声。

“亚纳·阿斯塔，我们再说一遍，我们只是例行调查。”马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请你配合我们，把文件交出来。否则，我们会采取强制措施。”

“强制措施？”苏暮云笑了，“我更期待后面的冤罪指控环节。不过，在你们采取‘强制措施’之前，我想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尊敬的麦克唐纳·梅根先生是怎么被杀害的？你们有没有调查过‘梅根慈善基金会’？有没有调查过‘梅根工业’？有没有调查过‘希望疗养院’？有没有调查过那些在‘公共设施维护报告’中提到的‘特殊材料’？有没有调查过那些在‘人口普查报告’中‘失踪’的人？”

两个探员都被苏暮云的问题问懵了。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克劳斯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的？”苏暮云笑了，“当然是从你们的‘机密文件’中看到的。难道，你们的‘机密文件’中，没有记录这些信息？或者，你们根本就没有认真调查过这些线索？”

他故意将“机密文件”四个字说得很重，眼神中充满了嘲讽。

“亚纳·阿斯塔，你不要偷换概念！”马丁说道，“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涉嫌盗窃机密文件的问题，而不是其他案件。”

“其他案件？”苏暮云冷笑一声，“在我看来，这些所谓的‘其他案件’，与我涉嫌盗窃的‘机密文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你们真的想查清真相，就应该把这些案件都串联起来，进行全面的调查。”

“麦克唐纳·梅根先生是我的恩人，他为我的家人捐献了大笔的善款。而如今，你们连杀害他的人都没找到？我自己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找到一些线索，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当然是假的，他自己连梅根和亚纳的关系都没查清，不过虚张声势在面对审判的时候，也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技能。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者，你们可以拿出那份《不动产变更申请及审批记录》，我们可以一起研究一下。也许，我还能帮你们发现一些你们没有注意到的线索呢。”

他故意将“一起研究”这几个字说得很重，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好吧，”马丁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先回去，向上级汇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再来找你。但你记住，不要试图销毁证据，否则，你会罪加一等。”

“等等，先生，我前几天还看到他跟一个穿黑大衣的男人，在巷子里偷偷摸摸地说话，还递给那个男人一个信封！你说，这正常吗？这肯定有问题！”

她指着苏暮云，语气肯定，仿佛亲眼看到了亚纳犯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