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87. 萍水相逢多相助

李竹君感叹道：“澈爷多才多艺，令人钦佩。没想到您还是一位好父亲呢！这两个孩子，粉妆玉琢，长得真好看。孩子妈妈呢？”

张明澈神色平静：“我夫人事务繁忙，暂时不在上海。李姐既然来了，吃点东西再走？”他招手叫来伙计，又点了几道菜。

李竹君并未扭捏推脱，笑道：“多谢澈爷。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出身青楼，又做过督军夫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管什么人，只要看一眼，就能猜测对方的品性。她对青帮的事了解颇多，听说有一位神秘的澈爷，行事低调，善于经营投资，堪称仁教的钱袋子，而且此人遵从青帮的原教旨，平日里不做坏事，不欺男霸女，贩卖鸦片，杀人放火，逼良为娼。

今天第一次见面，她觉得张明澈越发神秘，身材伟岸，沈腰潘鬓，双目如潭，眉如墨画，这种长相太好了，实在是人间奇男子。更关键的事，此人的目光透着磊落，笑容自然，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竹君见多了好色的男人，眼前之人显然不是。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张明澈起身，将两个孩子抱起来，走出了餐馆。李竹君跟着他，到了一处花园洋房。

张明澈道：“这是我的宅子，租客刚搬走。你可以住在这里，住十天半月，甚至两三个月都行。明天上午我把钱送来。”

李竹君微微躬身：“多谢澈爷照顾。”

她走进洋房，发现里面家具都在，锅碗瓢盆都有，只是没有粮食菜蔬。这倒不要紧，屋里有电话，她可以打电话求助。她在上海待了一年多，也有几个可靠的手下，但那些手下可能被张啸林监视了。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些熟人，不在青帮监视范围内。

今日天黑了，刚吃饱了饭，没必要找人帮忙，她想等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她刚起床没多久，就听见敲门声。打开门一瞧，发现张明澈来了，还带了一位年轻姑娘。

“这是我本家侄女，名叫张翠，我让她早晚过来一趟，帮你跑跑腿，顺便跟你学学做人的道理。”

李竹君笑道：“跟我能学什么？澈爷您太客气了。”

张明澈递给她一个小包裹，道：“这里面有几根小黄鱼，还有一些法币和美元。你想出国随时都可以走，让张翠帮你购买船票。”

李竹君接过包裹，心中感激：“太麻烦您了。”

张明澈叮嘱张翠：“如果遇到困难，可以让李青派人手帮你。”

张翠笑道：“我晓得，六叔。”

李青是张明澈的手下，跟他学了几年功夫，在青帮有些势力，不说一呼百应，至少能召唤数十人。

张明澈交代完就走了。张翠留下来，帮李竹君购买生活物品。

李竹君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有5根小黄鱼，两千法币，还有三千美元。她心中惊讶：“澈爷还真是大方！我跟他只见了一面，他就二话不说，借给我这么多钱。世上怎会有这种人呢？难不成他对我有什么想法？不太可能吧？”

她问张翠：“你跟你六叔很熟吗？”

张翠摇头：“不算太熟。但是亲戚不假，蒙他照顾带我来上海滩。”

“见过你六婶吗？”

“见过。”

“她是怎样的人？”

“极其美丽，就像画里的仙女。”

李竹君还想多问，但张翠知道的并不多，而且就算知道也不会全说出来。

张翠只是早晚过来一趟，白天大部分时间在店里做学徒，跟老师傅学习字画鉴定的学问。

李竹君做过几年的“清官人”，琴棋书画都学过，又曾在倭国学习，做督军夫人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读书写字，后来又为革命党人效力，算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

张翠刚从青浦老家出来，见识有限，懵懵懂懂，跟李竹君这样的人接触，能领略她的风采，增长自身见识，学到不少东西。

20天之后，李竹君离开上海，临走之时，摘下手上戴的银镯子送给张翠。

张翠看银镯子制作精美，于是推拒不肯要。

李竹君道：“拿着吧，我现在落难了，手里没有别的东西，等我下次回来，会报答澈爷的恩情。”

张翠这才收下银镯子，目送李竹君离开。

张翠将她送上船，回来将此事禀报张明澈。

张明澈微微点头：“知道了。你先前订的婚约退了吗？”

张翠道：“退了。”

“你才17岁，不急于嫁人。”

“多谢六叔，我先前订婚的对象是个瘸子，我不喜欢他，幸亏退婚了。”

“怎么是个瘸子呢？咱老张家，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去年春天，我爹死了，家里乱作一团。大姑帮我找了户人家，那人家境富裕，只是残废了一条腿，如果我愿意嫁给她，可以拿到500元的聘礼……”

“才500元就把你卖了？简直岂有此理。翠儿你好好干，学好书画鉴定的艺术，将来找个喜欢的人结婚，嫁妆我帮你出。”

“我愿意听从六叔安排。”

又过了大半个月，到了1939年12月。

陈莲香安排好宁国情报站的事务，来到上海定居。

因为张明澈携带宝珠，宝珠散发出丰富的灵气，而外界的灵气十分匮乏，无法让人修炼进阶，所以陈莲香不能长时间离开他。

从个人意愿来说，陈莲香也盼着跟丈夫儿女待在一起，但她是有军职的人，拥有上校军衔，战争年代没有绝对的自由。

她跟普通的军统成员还不一样，她属于黑室特聘的专家，获得青天白日勋章，享有极高的荣誉，一个人堪比三个陆军师，哪怕是戴笠也不愿直接得罪她。

所以陈莲香有相对的自由，可以请长假，也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上班。

12月5日，陈莲香收到一封信，是她弟弟陈恒章从米国寄回来的。

陈恒章在麻省理工学院读书，学的是化学专业。有母亲黄英陪在他身边，吃喝不愁，日子过得很好。但黄英的心中一直牵挂留在国内的女儿。

陈莲香拍了一组照片寄过去，包括丈夫和孩子的近照。

张明澈没給岳母寄钱，因为小舅子陈恒章离开的时候，带了20万美元的旅行支票，足够母子二人十年花销。

这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米国人的收入并不高，每小时平均收入0.44美元，一周收入30元，一个月百来块，一年千把块。按理只要有两万美元，就够一个人生活10年了。20万美元是一笔巨款。

哪怕到了1962年，米国人的平均月薪也只有357美元，还是税前的收入，扣除四分之一的税，直接拿到手的钱并不多。

张明澈给这么多钱，是想让陈恒章集中精力学习，别把有限的精力浪费在打工上。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赚钱对某些人来说很容易，对普通人来说却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