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街市喧嚣喜庆,紫翎正沉浸在热闹的氛围里,可不远处的医馆门口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只见医馆门前,跪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孩子面色青白,呼吸微弱,妇人额头磕得已经见血,声音嘶哑地哀求着:“大夫,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才两岁啊!”
医馆门“吱呀“开了一条缝,露出大夫半张无奈的脸:“早说了这痨病没得治,你再继续买药也是白费银钱,还不如留着给孩子买口棺材……“门又再次重重关上,震落了檐上半融的雪水。
紫翎顿了顿脚步。
那妇人抱着孩子,眼泪砸在孩子紧闭的眼皮上,却无人理会。周围行人匆匆,嬉笑怒骂皆与她们无关——这世间的悲喜,原来从不互通。
她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刚要上前,却被一股力道牢牢扣住手腕。
少女疑惑地看向神君“怎么了?”
“你不能救他。”司钰缓缓开口
“为什么?难道要见死不救吗?”紫翎皱起眉头
司钰眸色一沉:“凡人生死,自有定数。”
随后又继续说到“你是神,不是凡人的救世主。”
紫翎猛地抬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话:“凡人的命就不是命吗?也是,你是至高无上的神,在你眼里,他们不过如蜉蝣一般,自然不值得神君……”
“住口!”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不救,我救!”她猛地挣开他的手,转身的瞬间,指尖灵光一闪,悄无声息地渡入孩子体内。
只见孩子青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妇人见此浑身颤抖,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雪地上。她环顾四周,却不见半个人影,唯有长街灯火煌煌,恍若神迹。
便以为是神仙显灵,连忙抱着孩子重重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多谢神明垂怜,救我孩儿性命!”
紫翎退后一步,避开她的谢意,转头看向司钰,却见他站在阴影里,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她抿了抿唇,终究没再说话,只是与他擦肩而过。
过了许久司钰仍然站在原地,檐下新雪簌簌落下,盖不住妇人欢天喜地的道谢声,更盖不住神君眼底深重的阴霾。
尘封的记忆在此刻重新涌入司钰的脑海——六百年前,司钰为了弄清那枚命牌为何自凤族神女下界后就日夜泛着血光来到凡间。
暮春时节,他在青岚山脚遇见了一个种树的女子。山风掠过她单薄的素衣,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凤纹胎记。
司钰握紧袖中突然发烫的命牌,看着这个忘记自己是谁的神女,正用天界培育灵木的手法栽种凡间的桃树。
“砂石铺太厚了。“他不禁出声提醒。
女子诧异地抬头,沾着泥点的脸上有一双极美的眼睛。
司钰心头一跳,这分明是前段时间琼华宴上,那个不小心用三昧真火烧了他海棠林的凤族幺女。
“你也懂种树?“她抹了把汗,袖口滑落处露出狰狞的鞭痕。
司钰眸光骤冷——命牌显示她此世该受情劫,而非肉体之苦。他不动声色地掐诀探查,果然在树苗根部发现缠着黑气的噬心蛊——有人篡改了劫数。
“略通一二。“他接过锄头,假意翻土时震碎了那些蛊虫,“姑娘为何独自在此?“
“养父说种活百棵树就给我赎身。“她笑得天真,全然不知这句话让司钰袖中的命牌“咔“地裂开一道缝。
晚霞染红山坡时,司钰终于明白命牌为何示警,原来是有人要让她魂飞魄散。
望着哼着小曲浇水的女子,他做了十万年来最荒唐的决定——留在凡间,替她改命。
……
第一片落叶飘到司钰掌心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司钰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咳嗽的紫翎
“我明明破了那些噬心蛊……可她的身体为何……“
司钰盯着手中枯叶,指节发白,始终不明所以。
紫翎患上的不治之症并非寻常劫数,而是历劫轨迹被干扰后的异变。
他知道凤族情劫本该是体会求不得之苦,可她的生死劫——噬心蛊明明已经被他扭转回来,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是因为她真正的生死劫并不是那些噬心蛊,而是你。“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司钰回头,见到砚照立于树下,白衣如雪,眉目间尽是淡漠。
“从你用神力救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会魂飞魄散。”
司钰盯着掌心枯叶,指尖微颤。
“你的意思是……“他嗓音发紧,“是我害了她?“
砚照眸色冰冷异常,袖中手指攥得发白:“你改了劫数,天道便会重新修正,而且你作为万物之主对她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这一次,劫难只会更重。“
司钰心头如遭重击,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猛地抓住砚照的手腕:“如何才能救她?“
砚照冷笑一声,眼底怒意翻涌:“救她?你干涉她的事时,怎么没想过后果?“他猛地甩开司钰的手,“若非她是凤族神女,命格特殊,此刻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