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修改版:因为大家不习惯古龙那种的叙事方法,也十分影响萌新读者的阅读,因此取消插叙方式。把前后交代清楚,适应大众阅读。)

随后几天。

苏白念在乔家大院养伤。

同时修行乔老大赠予的《掌心剑》绝学。

也了解到剑掌乔双是怎么死的。

鬼新娘!

二十余天前。

‘鬼新娘’截道福威镖局,又在江宁附近连续犯下十余起案子。所截财富之巨,可谓惊天动地,激怒了无数江湖势力。

但二十多天已经过去,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她’。

世上因此无故多了上百位太监,但偏偏这些人都还活着,只有乔双行一人死了。

当时曾有人在乔家大院附近看到了一顶大花轿一闪而过。

在乔老爷子死后。

其书房内有一个神秘的盒子不翼而飞。那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无人知晓,乔双行一直不愿和家人说,如今却被他带进了土里。

如今唯一的嫌疑人,正是那‘鬼盗新娘’。只是她的身份究竟是谁,那么成名高手与她交过手,却偏偏没有一人能认出来。

还有一个更大的疑点。

乔双行修为精深,号称剑掌无双,乃是有名的老江湖。

死时却没有一点反抗的痕迹,周围的人甚至没听到一点动静。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熟人作案。

此时。

苏白念正坐在一处茶楼里。

他今日之所以来这里,当然是因为‘剑掌乔双行’乔老爷子蹊跷之死。

他本不想管这件事。

但乔双行是师父的至交好友,乔家又给了他掌心剑绝学。更重要的是……乔老大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一个很可能与‘剑魔’有关的消息。

何况。

今天乔老大要带他见一个人,一个名动天下的人。

于是本不想来的他,便不得不来了。

“他来了。”

门外的乔老大忽然出声。

他果然已经来了。

苏白念忽然发现,原本只有自己的茶室,凭空多出了一个人。

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就这么坐在苏白念对面,悠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苏白念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现的!

这是什么绝世轻功?

“朱无逝?”

长着四条眉毛的男人眼带笑意,细细打量着他。

显然已听说过今日有关于他的传闻。

铁拳无敌,少年无逝。

他喜欢和这种有趣的人做朋友。

“见过陆前辈。”

苏白念当即起身,郑重行了一礼。

“哎。”

陆灵犀抬手制止,笑道:“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名字、若是哪天我惹你生气了,你也可以喊我笨蛋、混蛋、穷光蛋,或者陆三蛋。”

“哈哈哈哈”

他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苏白念强忍笑意,有些啼笑皆非。

这人果然如乔老大所说,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一个没有一点架子,爱管闲事却又聪明绝顶的人。

他喜欢管闲事,却又不爱惹麻烦。天底下没有他不敢管的事,更没有能奈何他的人。

因为他的朋友实在太多了。

若你惹了他,不用担心,他大概不会和你计较。但若你要杀他,第二天整个江湖无数高手只怕会站满你的门口。

他也长得很像一个人。

一个苏白念记忆中属于书中故事的人,一个他在脑海中虚构出的形象。

也许他就是另一个世界的‘陆小凤’。

一个江湖上若是少了这样一个人,便会失去很多色彩的怪人。

片刻后。

二人坐定,阐明来意。

陆灵犀听罢,却忽然道:“有酒吗?”

“当然有。”

门外的乔老大闻言,当即取来早已准备的美酒倒了三碗。

“江湖人人皆知陆大侠爱酒,乔某有事相求,又怎会没有好酒!”

“哈哈哈”

陆灵犀大笑。

端起一碗酒,一口饮尽。

而后哈的一口气:“果然是好酒!去年刚酿的绿蚁酿,果然比十年的竹叶青还有劲道!”

“请。”

乔老大将酒饮尽,又出了门守在外头。

陆灵犀连续喝了几碗,终于停罢。

看着静静等待的苏白念,笑道:“其实这几天我已经略微调查了一番,江宁府附近能杀剑掌乔双行的人不多。”

“有能力无声无息杀死他,且不惊动旁人的人,江宁府只有五个。”

“谁?”

苏白念问道。

陆灵犀喝下一碗酒,随意道:“当然是江宁府黑暗前五号人物。”

苏白念闻言。

顿时神色一肃,露出洗耳恭听之色。

“江宁黑道前五号人物,第一是血雨楼主,他十分神秘,至今无人知晓姓名。但他麾下的血雨楼,却是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

“你说这样的一个人,能管理如此庞大的杀手组织,有没有能力杀乔双行?”

当然有。

一个做杀人买卖的组织,岂非最有可能杀乔双行?

苏白念点头。

陆灵犀笑了。

苏白念不知他的笑是什么意思,只得继续听下去。

“第二个人,则是珠光宝气阁的主人,‘金算盘’朱豪天。此人仗义疏财,广结好友,在江湖上是人人称颂的豪杰。”

“珠光宝气阁的生意做的很大,跟着他混江湖的豪杰,没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你说这样的人,有没有嫌疑?”

当然有嫌疑。

简直嫌疑太大了!

鬼新娘掠劫各方财物,珠光宝气阁是做生意的。他们不仅有能力销赃,更有嫌疑惦记上了乔双行的某件宝物。

陆灵犀继续道:“这第三号人物,便是江宁虞家的大夫人,人称俏毒妇。嫁入虞家短短五年,已掌控虞家号称可抵半城的家业。”

他顿了顿。

笑道;“若说朱广天是将生意做满大江南北的商人,她便是坐拥江宁半城地产的豪绅。金银钱财对此二人来说,不过区区数字。”

话虽如此。

却不能抹除这二人的嫌疑。

当一个人对金钱没有概念的时候,往往会追求更高层次的事物。恰巧能被乔双行视若性命,连自家儿子都不透露的宝物。

必定价值非凡!

“这第四号人物,自是江宁府内黑白通吃的地头蛇——银蛇帮主,‘银蛇’温三好。他平生有三好,好酒、好杀、好美人。”

“唯独,不好剑。”

“唯独不好剑?”

苏白念面带疑问。

陆灵犀又笑。

他道:“因为他说他的剑,早已江宁第一,进无可进。这样的人,当然不好剑。”

苏白念道:“他有嫌疑吗?”

陆灵犀道:“老温半个月为了追一坛好酒,早已离开江宁。乔老爷子的死,理应落不到他身上。”

苏白念问道:“一个嗜酒好杀之人,有没有可能偷偷回转江宁?”

陆灵犀笑道:“有这个可能。但乔老爷子的老温的朋友,两人很熟,熟到了生死之交的程度。且他杀人一向光明正大,若是违背了这一点,他便不是温三好了。”

“你说这样的人,有可能杀自己的朋友吗?”

苏白念道:“你这么相信他?”

陆灵犀道:“我当然相信他。”

苏白念道:“为何?”

陆灵犀笑了笑:“乔老爷子与他认识了十三年,我却与他认识了二十三年,一共喝过五百三十六场酒。你说这样的朋友,我应不应该相信他?”

闻言。

苏白念沉默无言。

若他有这样一个朋友,当然也会无条件相信对方。

“而且……”

陆灵犀拉长了声音,待吊足苏白念的胃口。

才道:“而且老温曾说,他的剑虽是江宁第一,却在乔老爷子手中走不过十招。那一门掌心剑,不仅克制诸般暗器,亦十分克制他的剑。”

“因为他的剑,是一柄极为特殊的软剑。”

“被这样的剑器所伤,会留下一种独特的伤口。”

“怎样的伤口?”

苏白念关心道。

“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陆灵犀回忆般道。

他似乎亲眼温三好出手,也见过这样的伤势。

“难道杀乔老爷子的人,不是江宁府本地的人?”

若是如此。

想要寻找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除非等到鬼新娘再次作案,亲手将‘她’捉住,再无任何办法。

“不。杀乔双行的人,一定是江宁府赫赫有名的人物。”

陆灵犀摇头道:“鬼新娘之所以隐藏身份,肯定是因为害怕被人认出。而这样的人,现今江宁府内只有五个。”

“那第五号人物呢?”

苏白念问道。

“这第五号人物……”

陆灵犀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看着他。

“你怀疑我?”

苏白念眼睛忍不住一瞪。

他想起来了。

之前杀江西赤鬼时对方曾说过,可助他收服燕迎春与岷山马叟的地盘,将他推举为宁江一带黑道第五号人物。

“当然……不可能是你。”

陆灵犀笑了。

随后二人同时笑了起来。

苏白念初涉江湖,才方十四。

哪怕拥有再强悍的战绩,也不过一个缎骨阶段的好手。而乔双行的个人实力远超燕迎春等人,否则也不会压得他们在其死后才敢来寻仇。

既然他不行。

陆灵犀何故以这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苏白念笑容一僵。

脑中似闪过一道电光,“你怀疑我师父?”

陆灵犀笑容不变,“十三前年从北蛮一路杀回来的,除了乔双行、温三好,当时还有一个人——铁拳赵半山。七人去,三人归。我实在很好奇,当年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三年前,北蛮?

苏白念心头一动,记下了这个信息。

而后摇头道:“师父从未对我说过,他也不可能杀人。”

便如陆灵犀对温三好的信任。

以他对赵大锤的了解,师父早已失了争名夺利之心,又怎会在自家徒弟刚出江湖的节点,远赴千里来江宁杀人?

陆灵犀面带笑意:“赵半山虽然瘸了一条腿,实力大减。但他却一定是乔双行最信任的人,若从背后偷袭……”

“那这个人为何不能是你,不能是温三好?”

苏白念反问。

他有理由相信,名满天下的陆灵犀一定有这个能力。因为江湖上从未有人知晓,他的实力究竟有多深。

当然。

陆灵犀不会杀乔双行。因为他和温三好一样,二十多天前也不在江宁。

天底下也没人相信陆灵犀会杀乔双行,因为他真的很少、很少杀人。

同样的理由。

便如苏白念不信赵大锤会杀人。

“那就没辙咯。”

陆灵犀懒散靠在椅子上:“除了这五个人,我实在想不出谁有这样的实力,能如此轻松杀死名震江湖的剑掌乔双行。”

一时间。

事情好像再次陷入僵局。

陆灵犀口中的五个人都有嫌疑,又好像都没嫌疑。实在让人头痛。

“好酒,好酒!”

陆灵犀很没有形象他躺靠在椅子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却朝苏白念投来探寻的目光。

苏白念顿时了然。

对方说完了,该轮到他说了。

“当年他们在北蛮的事,师父从未告诉我。那未归的四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后人在世。”

“这样啊。”

陆灵犀满脸遗憾。

如此一来,线索又断了一条。

却在这时。

苏白念目光忽然变得幽深:“但乔家老大曾在乔老爷子与人喝酒时,无意中听到……一柄剑。”

陆灵犀精神一振:“他的死是因为那柄剑的秘密?”

苏白念道:“也许是。”

陆灵犀又问:“当时与乔双行喝酒的人是谁?”

苏白念摇头:“乔老大也不知道。”

陆灵犀不由拍掌:“连自己的儿子都瞒着,果然有大秘密。”

他似乎已经来了兴趣。

却又忽然一屁股坐下,恢复了懒散之色。

“陆前辈似乎不想已管这件事。”

苏白念看着眼前出了名爱管闲事的人,不禁有些疑惑。

乔双行口中的那一柄剑。

有可能与京城的那一柄剑有关,与剑魔的出身有关。宁昭云的前世既然名为‘剑中魔’,大概率出身于战国的江湖中。

他本不想入局。

却已经参与到这个事件中,所以才对乔双行之死如此重视。

“这件事太复杂了。我本想管,却实在已经管不了。不过……”陆灵犀话锋一转,笑道:“我会给你推荐一个人,他的本事并不比我差。”

“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骗过他的眼睛。”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

“谁?”

苏白念精神一振。

“风伊始。”

陆灵犀忽然起身。

“那你呢?”

苏白念在他背后问道。

“我要去北边,做一件更大的事。这里就交给你了!”衣袖破空声传入耳中。陆灵犀的身影已穿出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他似乎从不走寻常路。

北边。

京城?北蛮?

苏白念站在原地怔了许久。

爱管闲事的陆灵犀,却没有管这件他明显很感兴趣的事。反而向自己推荐了一个人。

也许。

他终究不是自己记忆中虚构的那个人。毕竟再像了两个人,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那么。

风伊始呢?

究竟是怎样的人,值得陆灵犀如此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