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松开手，靶眼整幅身躯像是被抽了骨的蛇，滑溜溜的瘫倒在地。
伯恩没去看他，因为视野焕然一变，已是来到了‘牢房’空间内。
位于第一格的牢房空间内，靶眼的身躯不再是一团虚幻人影，在此时已是完全凝聚，活脱脱的真人形象。
伯恩走上前，隔着透明厚实的玻璃房门注视靶眼。
靶眼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人抽走了似的，神色呆滞，双眼涣散。
笃笃——
伯恩叩指在厚实的透明墙面敲了敲，企图引起这家伙的反应。
可是里面的靶眼仿佛没听见这股动静，直愣愣的抱着双膝，充耳不闻。
“......”
伯恩眉头轻皱，心里头有些疑惑。
但下一秒响起的电子音将他的思虑搅散。
【正在结算......结算中...结算完毕。】
【罪犯——靶眼，莱斯特，詹格斯。（已捕获）】
【我从来没有失手过，一张扑克牌，一根烟蒂，亦或是小巧不能再小巧的纽扣，在我手中都将成为最佳的杀人武器——靶眼。】
【老兄！我还能说什么呢？！靶眼，out！】
【奖励结算中......】
伯恩低头看向双手。
就在电子合成音结束的一瞬间，他能明显感受到全身的变化，手指宛若是活过来了一般，比原先还要更加灵动。
除去一些对身体的掌控力变得更加得心应手，他的感官方面也提升了不少。
尤其是视线方面。
空气中的流速仿佛都被眼球捕捉了一清二楚。
伯恩知道，自己在杀人方面提升了不少。
或者换句话说，是他的投掷技术以及枪法瞄准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弄得他现在就想打两把手枪试试了。
与此同时，牢房空间内再次响起了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谁说这靶眼老的，这靶眼可太棒了！】
伯恩满头黑线。
【现在的你独一无二，也许你应该辞去警探的职位，去当一名雇佣兵。哦对，记得准备一个白色头套和红色战术目镜......是的，你没想错，从此以后，你就是漫威宇宙的死亡射手！】
【让我看看接下来要逮捕的罪犯......格温·史黛西...不是哥们，你真想逮捕这姑娘啊！？】
伯恩听不下去了，他感觉牢房空间响起的话语像是前世浏览网络遇上的乐子人，嘴里就没一句正常话语，动不动就是新时代君子六艺。
主动退出牢房空间后，视角回归正常。
伯恩先是检查了一遍靶眼的脉搏情况，见他竟然还有呼吸！
感到奇怪的同时，没有丝毫犹豫的握住自己的配枪。
呼呼——
夹杂雨丝的冷风从身后袭来，裸露的上半身肌肤表面泛起鸡皮疙瘩。
伯恩回头望去。
是折返而归的夜魔侠。
在被伯恩赶出公寓后，夜魔侠的内心其实并不好受，尤其是知晓了自己与靶眼的战斗牵扯到了这位警官身边人。
怀抱着自己做的不够好的心态，夜魔侠转身便投入到了打击地狱厨房罪恶的‘工作’当中。
只是刚打击罪恶没多久，他便得知了一家酒馆遭遇屠杀的消息。
之后他去往那间酒馆，尝试能不能找到靶眼的身影。
结果自然是来晚一步，瞧见到酒馆外被围起来的警戒线，以及酒馆内的骇人画面，他又再次第一时间返回伯恩居住的公寓。
这回可不能再晚了。
他生怕靶眼是来寻找伯恩这位警探的麻烦，他需要去保护这位年轻警探，阻止靶眼。
于是等他抵达伯恩公寓，见到的却是让他意想不到的画面。
“......”
夜魔侠尽管是个瞎子，但他惊人的感官系统已是为他勾勒出了公寓内的画面。
年轻警探手里举着枪，正对准着躺在地上的靶眼。
他尝试性开口：“警官，也许我们......”
然而他话甚至都还没说完。
便被一声枪响打断。
砰！
似乎是一枪不过瘾，扳机又连续叩动了好几下。
砰砰砰！
一头三心脏的子弹轮射，昏迷的靶眼再无丝毫生机可言。
枪口残留飘出的硝烟被人吹了吹。
伯恩看着已是呆住的夜魔侠，说道：
“怎么？你以为我会老实等你说完再犹豫开不开枪吗？还真是抱歉呢。”
夜魔侠抬起头，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他。
“为什么？”他问。
“什么为什么？”伯恩反问。
夜魔侠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加快，他也不知道是因为靶眼的突然死亡导致的，还是说因为这位年轻警探此刻的做法。
他现在脑子很乱。
真的很乱。
“警官你......我...”
夜魔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躁动的心尽量冷静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伯恩：“......”
然后他当着这位义警的面，又往靶眼身体再次开了几枪。
砰砰砰！
此举做完，伯恩能明显注意到夜魔侠胸口起伏程度更大了。
“因为他袭警，我正当防卫，有任何问题吗？”伯恩冷冷回道。
“不，这不是理由......”夜魔侠说道。
他身为一名律师，自然要比任何人都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正当防卫。
而对方身为一名警察，应该要比他还要更懂得什么叫作正当防卫！
眼下已经死亡的靶眼，是在几个呼吸前还有脉搏，还有心跳声！
他认为伯恩·安德森的行为不是正当防卫。
而是真正意义上的......
蓄意谋杀。
或者换个词汇形容。
复仇。
“但他已经被你制伏了，他对你造成不了任何威胁。警官，你应该将他交给......”
夜魔侠的话再次被打断。
“交给谁？法律吗？”伯恩盯着他的猩红头盔上的眼睛镜片，“告诉我你在说笑。”
“我......”
夜魔侠是头一回出现这种连争论的勇气都没有，尤其是在知晓某些事情后。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样做的行为有让你更好受些吗？”
“事实上。”
伯恩将配枪随意放在桌面，自顾自的来到摆放在客厅的冰箱面前，取出一瓶波士顿啤酒，撬开喝了起来。
“我好得不得了。”他说。
夜魔侠正欲再说，却依旧被伯恩其他话语引转思路，没能开出口。
自从今晚来到这间公寓，对话的主动权便从未站在过他这一边。
他像是一头被栓着鼻环的牛，全程都在被这位警官牵着走，一旦有能说话的机会，也只是对方故意赏给他的。
伯恩握着酒瓶，脸上带着极为不理解的神情看着他。
“我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地狱厨房的恶魔这个称呼。你这是哪门子名号？”
夜魔侠叹气回道：“我并不是很想叫这个名字。”
伯恩喝了口酒，“是吗？但我看你好像也没拒绝啊。”
夜魔侠沉默，不知道回些什么，他看了眼靶眼的尸体。
“听着，我披上这身衣服不是为了伤害人们。”
“那我问你，你这样的行为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伯恩问。
夜魔侠张了张嘴，又看了眼靶眼尸体，回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不杀人。”
“呵呵......”
伯恩抹了把脸，“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比我高尚？”
“不是......”夜魔侠回道。
“所以你觉得自己是个大英雄？”伯恩再问。
“也不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夜魔侠发现自己在这位警官面前，真的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他心里憋了一大堆话，可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话语权从来都没有站在过他这边。
“那就离开这间公寓，我怎么做事用不着你这位义警来教我。”
伯恩果断下达逐客令。
但客人夜魔侠显然是还想再待一会，继续说些什么。
结果依旧是和之前一样，他一张嘴，话语再次被对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听着，我没兴趣跟你争论杀与不杀这个论题。”
伯恩指着地板上的尸体，说道：“如果让我再来一百次，我依然会开出那一枪，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夜魔侠问。
“因为有些人他就该死！根本不值得获得第二次救赎的机会！”
“人性这个话题辩了几百年了，我并不奢求能改变你的行为准则，但我要告诉你一点，也是唯一的一点。”
“我不后悔。”
“......”
听完对方的话，夜魔侠急着说道：
“但我们是执法者！”
谁曾想身为警探的对方却是这样回答他。
“不，你才是，我才不在乎法律，我只在乎正义。”
“正义告诉我他罪有应得。”
......
......
......
“抱歉打扰到您的休息......”
金并身穿光滑透亮的睡衣坐在沙发上，他朝手下摆了摆手，示意别绕那么多弯子，直接明说就是。
“靶眼......我们丢失了靶眼的行踪。”
手下刚说完这个事实，便在一瞬间感受到了一道名为死亡的视线。
冷汗打湿背襟，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起初我们还能掌控他的行踪，但在之后的没多久，他整个人突然消失了。”
“再得知他的消息，已经是一家酒馆遭遇了他的屠杀，至于具体去向，我们并不知道......”
“我们......”
“行了。”
金并闭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手下闭嘴。
靶眼是他至今为止招揽的最得意的杀手，如果指望一群手下能够完全看住他，那他多少有些名不副实。
“这个蠢货。”
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去找那位年轻警探了。
看来自己又得帮他收拾一堆烂摊子。
韦斯利他到现在都不好捞出来，结果又摊上这么一个蠢货。
早就看过伯恩个人资料的他，自然知道伯恩·安德森的居住地在哪。
于是他吩咐道：“去皇后区艾姆赫斯特86街的阿尔玛公寓找他，我十分确信这蠢货就在哪。”
只是话音刚落，手下的衣物口袋里便传出一阵电话铃声。
金并有些不悦，眉头不轻易间皱了起来。
见此情形，手下连忙掐断来电铃声。
结果过了几秒，那阵电话闹铃又再次响了起来。
“先接电话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需要休息。”
没有得力助手后就是这点不好。
很多事要自己亲力亲为，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时间。
诚然他很享受这种审阅的感觉，但有些时候还是让人感到些许厌烦。
得挑个时间将韦斯利捞出来了。
金并如此想道。
可等到他刚走没几步，身后的手下再次叫住他。
“老大......”
金并皱眉：“我说过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但我觉得这件事您现在有必要知道。”
“你最好给我的是惊喜。”金并说。
“......”
手下脸色变了又变，他也不好说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究竟称不称得上是惊喜，还是说惊吓。
反正他是有点不太敢说。
犹豫片刻，手下说道：“靶眼死了。”
金并：......
这他妈的还真是个惊喜！
随后他冷冷说道：“你应该知道作弄我的下场。”
瞅见金并此时的脸色，手下的尿都要滴出来了，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去作弄......
手下欲哭无泪：“是警局那边的眼线说得......现在靶眼本人的尸体还在停尸间呢...”
“谁杀的他？”
金并对这条消息一时有些不太相信。
靶眼有什么能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突然传来他死亡的消息？
确定不是愚人节玩笑？
“警局那边给出的消息是......是伯恩·安德森杀的......”
“靶眼袭击他失败，然后......”
手下快速讲述了由警局眼线那边传来的消息。
听到伯恩·安德森这个名字，金并便兴起一丝心烦。
这家伙先是逮捕他的得力助手，又让他在警局丢脸，现在又有人跟他说，他最得意的杀手死在了这位警官手中！？
见鬼的纽约警局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一号人了？！
金并消化这条消间没花费多久，坐拥整座地下帝国的他并不会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死了就死了吧，顶多是可惜了。
纽约有那么多超级罪犯，那么多人值得去招揽，貌似也不差靶眼这一位。
总不可能这位警探能全抓完吧？
别说笑了......
思考一番后，金并吩咐道：“再给我准备一份更详细的伯恩·安德森个人资料。”
他想知道这位年轻警探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或许自己可以尝试去招揽对方。
毕竟与其给自己造就一个新的麻烦，远不如化敌为友来得实在。
他在这方面一向很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