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太玄密阁

雷泽龙宫的暗河在太玄山腹蜿蜒成环,萧雪儿指尖的归藏玉突然发烫,映出前方石壁上若隐若现的云雷纹——那是太玄剑宗弟子每日晨课必叩的「问心纹」,此刻却蒙着九幽血莲的阴影。

“这里的地脉,和雷泽龙宫的逆鳞碎片共振。”林焰的逆鳞碎片贴着石壁,鳞片纹路与云雷纹重合的刹那,石壁轰然裂开,露出倒悬着三千青锋的密阁入口。剑光映在萧雪儿眸中,她忽然想起十六岁生辰,师娘曾用剑穗轻点她眉心:“雪儿的剑心,该像雷泽的水,清可见底。”

密道深处传来剑鸣,却混着婴儿啼哭的残响。萧雪儿踏入门内的瞬间,冰凰纹在腕间炸开剧痛——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剑痕,每一道都刻着“苏九儿”的名字,字迹里浸着与她相同的冰凰血。

“是师娘的剑意。”她抚过刻痕,指尖血珠渗入石缝,剑痕突然活过来,在空气中拼出太玄子的虚影。虚影开口时,袖口滑落的尾羽吊坠与萧雪儿腰间的那枚相撞,“雪儿,剑经里藏着七圣斩龙的血誓……他们用雷泽圣女的命,给剑穗刻下了‘斩龙’的诅咒。”

陆七的青铜铲突然磕在石门上,铲头映出密阁内倒悬的剑阵:“这些剑的剑穗,都是用圣女的头发编的。”他的声音发哑,盯着某柄剑穗上的银铃——与苏九离在玄鉴阁用过的一模一样。

三千青锋按北斗方位旋转,每柄剑上都凝着雷泽圣女的魂火,在剑光中显形出“斩龙卫道”的幻象。澹台明月的卦签在剑雨中碎成齑粉:“贪狼星位被倒置了!剑穗里的血誓,在逼我们自相残杀!”

林焰突然握住萧雪儿的手,逆鳞与冰凰纹在相触处爆发出青铜色电弧。双休法在识海显形《周易》卦象,当他们同时踏出“天枢位”与“摇光位”,两仪鱼眼处的贪狼剑、廉贞剑突然转向,剑穗上的尾羽竟指向密阁中央的玉台——那里躺着被血痂覆盖的《太玄剑经》。

“小心幻象!”萧雪儿的冰凰镜残片飞起,镜中映出她亲手将剑刺入师娘心口的画面。林焰的逆鳞碎片及时斩出“山火贲”卦象,剑光劈开幻象的瞬间,他们看见剑经封面下渗出的鳞文:「七圣非圣,乃窃命之贼」。

玉台四周的青铜灯台突然亮起,灯油竟是雷泽龙女的无悔泪。萧雪儿颤抖着翻开剑经,第一页的甲骨文便让她瞳孔骤缩——那是七圣与祖龙的契约,却被血痂覆盖了关键条款:「逆鳞分九,双生为钥,七圣掌灯,永镇归墟」。

“他们篡改了契约!”林焰指着被刮去的字迹,“祖龙自愿分裂逆鳞守护归墟,七圣却用圣女的血,把‘守护’刻成了‘斩龙’。”剑经翻至中页,夹着的泛黄信笺飘落,是师娘的绝笔:「雪儿,当你看见这些,我已成为剑穗里的一缕魂火」。

密阁顶部突然裂开,十二道血莲剑光压顶而来。星陨阁杀手踏剑而下,为首者的面罩上绣着与黑袍人相同的血莲纹,却在看见萧雪儿腰间的尾羽时,剑刃发出悲鸣。

“把剑经给我!”杀手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姐说,若有人带着这尾羽来,就告诉她……雷泽的水,早就被七圣的血染透了!”

陆七的青铜铲突然横在萧雪儿身前,铲头映出杀手手腕的尾羽纹身:“你是雷泽龙君的血脉?”他扯开衣领,露出与杀手相同的纹身,“三十年前,我姐把魂火塞进我蛊印时,也在我这儿刻了这玩意儿。”

杀手怔住,面罩滑落——左眼下的朱砂痣,与苏九离如出一辙。“你是……陆七哥?”他的声音哽咽,“姐说,她在冰晶棺里等了三百年,等双生逆鳞来斩碎血誓……”

星陨阁阁主的虚影突然从他眉心溢出,黑袍在剑光中猎猎作响:“愚蠢的遗孤!七圣的血誓,岂是你们能——”话未竟,陆七的青铜铲已斩落,铲刃带着龙血与冰凰血,直接劈碎了虚影手中的血莲令。

“我姐呢?”陆七揪住杀手的衣领,却在触碰到他颈间的吊坠时愣住——那是半块刻着“九”字的玉简,与萧雪儿在苏宅找到的一模一样。

剑经突然发出蜂鸣,内页的甲骨文如活物般游动,最终显形出万魔深渊的地图。归藏玉在萧雪儿掌心发烫,玉面浮现出雷泽龙君的虚影,龙眸中映着深渊入口的景象:“归藏之眼在苍梧山北麓,三枚逆鳞碎片,是打开深渊的钥匙。”

“而七圣在深渊里布了七煞锁魂阵。”林焰指着剑经最后一页的阵图,“每道阵眼,都对应着我们斩过的红尘劫——血缘、恩义、情丝……”他的指尖停在阵眼中央,那里画着双生子互相刺穿心口的图案,“甚至,需要我们斩彼此的逆鳞。”

萧雪儿忽然握住他的手,将归藏玉按在他掌心:“在陨龙渊时,母亲说双生逆鳞是‘归墟锚点’。如果深渊里的逆鳞碎片,是祖龙的命火……”她抬头,冰凰纹在剑经的血痂上扫过,显形出苏九离的字迹,“苏九离在深渊等我们,她的逆鳞,能补上归藏玉的缺口。”

密阁外传来地脉崩塌的轰鸣,澹台明月突然指向东北方:“苍梧山的劫云里,有七圣的命星在重组!”她的卦签终于完整,显形出“泽雷随”卦象,“顺应劫数,还是重定天道……你们该选了。”

陆七将杀手的玉简塞回萧雪儿手中,青铜铲扛在肩上:“老子不管什么天道,只知道深渊里若有我姐的魂火,就算把归墟翻过来,也要给她抢回来。”

萧雪儿望向林焰,发现他正盯着剑经上的“双生逆鳞互为阵眼”八字。逆鳞碎片在他掌心划出细痕,血珠滴在归藏玉的缺口处,竟与父亲遗留的第三枚逆鳞碎片完美契合。

“阿焰,”她轻声说,“如果在深渊里,七圣用我们的血启动归墟恶念……”冰凰纹在腕间凝成冰刃,抵住自己的脐带钉,“答应我,用剑心逆鳞斩下去。”

林焰怔住,逆鳞碎片在他体内发出龙吟。他想起在七圣鼎看见的场景:父亲将阿辰推入鼎炉时,眼中倒映的不是牺牲,而是希望。此刻,剑经的血痂突然剥落,露出最深处的鳞文:「逆鳞归位者,掌九劫,定天道」。

“不。”他握住她的手,将冰刃转向归藏玉,“我们的血,不该用来斩彼此。”逆鳞与冰凰纹在玉面交辉,竟在密阁顶部显形出祖龙的瞳孔,“我们要斩的,是七圣刻在天道里的血誓。”

当众人踏出密阁,苍梧山的劫云已聚成七圣虚影。萧雪儿望着手中的剑经,发现师娘的绝笔旁,不知何时多了行新的血字——是苏九离的字迹:「深渊底,有真正的冰凰巢,巢里藏着你们的……」

字迹到此为止,却在归藏玉的光芒中,显形出一个蜷缩在冰晶棺中的身影。萧雪儿认出那是苏九离,她的眉心逆鳞与归藏玉共鸣,竟在虚空中拼出“劫外生劫”四个大字。

雷泽的水,终究没能洗净所有的过往。而万魔深渊的入口,已在苍梧山北麓的阴影里,张开了吞噬命星的巨口。双生逆鳞的血,即将滴在归藏之眼,开启那道连七圣都不敢直视的劫火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