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净世抉择

白色空间崩塌的瞬间,李清玄下意识伸手去抓那个光球中的婴儿。指尖刚触及光球表面,一股温暖的力量便顺着手臂流入体内,与他血脉中的火种产生奇妙共鸣。

“这是......“

不等他细想,眼前景象骤然变化。众人重新跌回剑冢第七层的石室,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灼味。石门早已粉碎,萧天玄手持一柄漆黑长剑,带着数十名双眼泛着黑气的长老和弟子缓步逼近。

“居然......能重置噬界者......“萧天玄的声音像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一个是他自己的嗓音,另一个则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嘶鸣,“但已经太迟了......剑宗上下......都已归顺......“

李清玄迅速扫视四周——七位剑主中,除了他和洛清霜,其他人都已精疲力竭。韩枫半跪在地,青木剑暗淡无光;火舞嘴角带血,赤红短剑断成两截;石勇的重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影的蒙面巾被鲜血浸透,软剑无力垂落;冷千秋长老面色灰白,勉强站立。

“清玄......“洛清霜低声唤道,冰莲玉剑在她手中微微震颤,“那个婴儿......“

李清玄这才注意到,光球中的婴儿不知何时已悬浮在他身旁,小手隔着光球“触碰“着他的手臂。更奇怪的是,萧天玄等人似乎看不见它。

“月华?“李清玄在心中呼唤剑灵,却没有回应。

“别白费力气了......“萧天玄狞笑着举起黑剑,“你们已经......无路可逃......“

黑剑挥下,一道漆黑剑气呼啸而来!李清玄本能地横剑格挡,星河玄极剑与黑气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痕,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宗主!醒一醒!“冷千秋长老突然大喝,“您是天极剑宗之主,不是噬界者的傀儡!“

萧天玄身形微顿,眼中黑气翻涌,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冷......长老......我......“

这短暂的迟疑给了李清玄喘息之机。他迅速退到洛清霜身边,低声道:“掩护我,我需要时间唤醒月华。“

洛清霜点头,冰莲玉剑划出一道优美弧线,无数冰晶在空中凝结成莲花屏障,将萧天玄暂时阻隔在外。其他剑主也挣扎着起身,各持残剑组成最后防线。

李清玄闭目凝神,将意识沉入体内。火种依旧在燃烧,但比之前微弱许多。他尝试用精神力触碰那个光球婴儿,没想到对方立刻给予回应——一股纯净的能量涌入体内,火种瞬间旺盛起来!

“这是......噬界者的力量?“李清玄震惊地发现,这股能量与火种完美融合,没有丝毫排斥。

“不完全是......“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是月华剑灵!“净世炎重置了它......现在它是无属性的世界之种......可以转化为任何能量......“

“月华!你在哪?“

“我......在光球中......与新生意识融合......暂时无法现身......“剑灵的声音断断续续,“清玄......你必须做选择......消灭它......或者......“

话未说完,一声巨响传来!洛清霜的冰莲屏障被黑剑劈开一道巨大裂缝,萧天玄半边身子已经挤了进来。

“没时间了!“韩枫咬牙挥动青木剑,几根翠绿藤蔓从地面窜出,缠绕住萧天玄的双腿,“快想办法!“

李清玄看向光球中的婴儿,它正用纯净无邪的眼睛望着他,小手贴在光球内壁,仿佛在寻求保护。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如果噬界者可以被重置,那么被腐蚀的剑宗众人是否也能被净化?

“七剑主听令!“李清玄突然高喊,“结守护剑阵!“

尽管疲惫不堪,五位剑主还是本能地执行了命令。六把剑(火舞的断剑也勉强算一把)组成六角星形,将李清玄护在中央。洛清霜站在他身侧,冰莲玉剑直指萧天玄。

“你想干什么?“她低声问。

“赌一把。“李清玄深吸一口气,将星河玄极剑平举胸前,“相信我。“

不等洛清霜回应,李清玄突然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动作——他将玄极剑尖对准光球,猛地刺入!

“不!“萧天玄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疯狂扑来。

但预想中的爆炸没有发生。玄极剑如同穿过水面般融入光球,剑尖轻轻抵在婴儿心口。婴儿不但没有痛苦,反而咯咯笑了起来,小手抓住剑尖。

“净世炎·心火相传!“

李清玄体内火种全部爆发,通过玄极剑涌入婴儿体内!婴儿全身亮起纯净白光,这光芒顺着剑身回流,与火种融合后变成了一种奇特的银蓝色能量,再从李清玄体内扩散开来,形成一圈圈光晕。

光晕扫过之处,黑气如雪遇阳,迅速消融!

“啊——!“萧天玄抱头惨叫,眼中黑气剧烈翻腾,“住手......“

光晕继续扩散,最先接触到的是韩枫。他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掉的青木剑重新长出翠绿剑身。接着是火舞、石勇、影、冷千秋......每个人被光晕扫过,都如同沐浴在温泉中,疲惫一扫而空。

当光晕触及萧天玄时,最激烈的对抗发生了。他体内的黑气凝聚成实体,如同无数触手般疯狂挥舞,抵抗着银蓝光芒的净化。

“滚出去......这是我的身体......“萧天玄自己的意识也在挣扎,“李清玄......帮我......“

李清玄额头渗出冷汗,维持这种程度的净化消耗巨大。洛清霜看出他的勉强,毫不犹豫地将冰莲玉剑也刺入光球!

“冰火双极·净世莲华!“

冰与火再次交融,但这次产生的不是破坏性能量,而是一种更加柔和的净化之力。光晕颜色变为蓝白相间,净化效果陡然增强!

萧天玄体内的黑气被硬生生扯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扭曲的黑色人形。这才是真正的噬界者残留意识!

“你们......竟敢......“黑色人形发出刺耳嘶鸣,“我会......回来......“

话音未落,光球中的婴儿突然睁大眼睛,小手朝黑色人形一抓。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强大如噬界者残留,竟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吸入光球,成为婴儿体内的一缕黑丝,随即被银蓝光芒包裹、消化。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石室。

萧天玄瘫倒在地,眼中黑气尽褪,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愧疚。其他被控制的长老和弟子也陆续苏醒,茫然地看着四周。

“结......结束了?“韩枫不敢置信地问。

李清玄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光球上——婴儿消化掉噬界者残留后,体型似乎长大了一点,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岁左右的幼儿。更惊人的是,光球正在慢慢融入玄极剑!

“这是......认主?“冷千秋长老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月华剑灵的声音再次在李清玄脑海中响起:“它选择了你......新生噬界者将成为玄极剑的剑灵之一......与我共存......“

李清玄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整个剑冢开始崩塌,巨石从顶部坠落。

“剑冢要塌了!快走!“石勇大吼一声,扛起重剑就往外冲。

众人顾不得多想,纷纷向外逃去。李清玄收起玄极剑(现在剑身上多了一道银色纹路,形似婴儿蜷缩),拉着洛清霜紧随其后。

逃离途中,萧天玄突然拦住李清玄:“等等......“

李清玄警惕地握紧剑柄,却见这位曾经的剑宗之主深深鞠躬:“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简单几个字,却重若千钧。李清玄点点头,没有多言,继续向外奔去。

当众人冲出剑冢入口时,身后传来轰然巨响——屹立千年的剑冢彻底坍塌,激起漫天烟尘。

劫后余生的剑宗弟子们或坐或跪,茫然失措。各峰长老忙着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天空中,护宗大阵的光芒忽明忽暗,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李清玄和洛清霜站在一旁,看着这混乱景象,心情复杂。

“接下来怎么办?“洛清霜问,眼中闪烁着复杂情绪。觉醒冰魄化身后,她既是洛清霜,又带着苏清荷的部分记忆和情感。

李清玄正要回答,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彻全场:

“所有剑宗弟子听令!立即前往主峰广场集合!“

声音来自悬浮在半空中的冷千秋长老。在他身旁,萧天玄虚弱但坚定地站着,手中握着象征宗主身份的天极令。

“看来......宗门要变天了。“韩枫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边,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

火舞、石勇、影也陆续聚拢过来。七位剑主再次齐聚,彼此对视,无需言语便明白各自心意——他们共同经历了生死,这种羁绊远超普通同门。

“一起去吧。“李清玄说,“是时候面对一切了。“

主峰广场上,数千名剑宗弟子聚集。当李清玄七人出现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无数道目光投向他们,有敬畏,有好奇,也有恐惧。

高台上,除了萧天玄和冷千秋,还有各峰首座。令人惊讶的是,玄冰峰首座冰无痕被两名执法长老押着,面色惨白。

“剑宗弟子们。“萧天玄开口,声音虽弱但清晰,“今日之变,皆因我识人不明,被噬界者蛊惑所致。“

他深吸一口气,当众讲述了噬界者如何通过冰无痕等高层渗透剑宗,如何利用七剑试炼企图降临天极大陆。最后,他指向李清玄七人:

“若非这七位剑主舍命相抗,此刻剑宗早已不复存在。特别是李清玄——“他直视李清玄的眼睛,“我冤枉了你父亲,也冤枉了你。剑宗欠你们父子一个道歉,也欠你们一个公道。“

全场哗然。李清玄站在原地,十五年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化为复杂难明的情绪,堵在胸口无法宣泄。

“即日起,“萧天玄继续宣布,“剑宗将进行全面整顿。所有被噬界者腐蚀的长老都将接受审查。同时,我提议由七位剑主组成新的'天极七剑',共同执掌剑宗未来方向。“

这个提议引起更大轰动。天极七剑是剑宗创派之初的最高决策机构,已经数百年未曾设立。

“等等。“李清玄突然开口,“宗主,我有一事相求。“

萧天玄示意他说下去。

“我想重查十五年前我父母'叛宗'一案。“

场下一片寂静。这是剑宗最大的禁忌话题之一。

萧天玄沉默良久,缓缓点头:“理应如此。事实上......“他看向冷千秋长老,“冷长老,请您告诉大家真相吧。“

白发苍苍的太上长老上前一步:“十五年前,李星河和苏清荷并非叛宗,而是发现了噬界者的阴谋。他们本想禀报宗主,却被冰无痕等人陷害。当时的宗主......也就是萧宗主的父亲,误信谗言,下令追杀。“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等真相大白时,已经太迟了。李星河夫妇下落不明,很可能已经......“

李清玄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洛清霜悄悄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温度让他稍稍平静。

“所以......“萧天玄接回话题,“我提议不仅为李星河夫妇平反,还应追授他们'护宗尊者'称号,并将他们的名字刻入剑宗英灵碑首位。“

全场无人反对。这个决定,为十五年的冤案画上了句号。

大典持续了整整一天。当夜幕降临时,李清玄独自站在玄冰峰巅,望着满天星辰,思绪万千。

“在想什么?“洛清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清玄没有回头:“在想命运有多奇妙。十五年前,母亲将一部分自己分离出来,化作你。十五年后,我们联手拯救了剑宗。“

“严格来说,我不完全是苏清荷。“洛清霜走到他身旁,“我有她的部分记忆和修为,但主体意识还是那个在玄冰峰长大的洛清霜。“

“我知道。“李清玄转头看她,“但这不妨碍我把你当作......“

话未说完,一道银光突然从玄极剑中射出,月华剑灵的身影显现出来。与以往不同的是,她怀中抱着那个光球婴儿,现在已经能看出是个漂亮的女婴。

“打扰了。“月华微笑道,“但小家伙想见你们。“

女婴看到李清玄,开心地伸出小手:“爹......爹......“

李清玄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等等,为什么叫我爹爹?“

“因为她是由你的火种和净世炎共同重塑的。“月华解释道,“某种意义上,你确实是她的创造者。“

洛清霜好奇地戳了戳光球:“那她该叫我什么?“

女婴转向她,甜甜地笑了:“娘......“

洛清霜的脸瞬间红到耳根:“这......这不对吧......“

月华忍俊不禁:“她在开玩笑。实际上,她感知到你们之间有特殊联系,所以用了最亲近的称呼。“

李清玄无奈地摇头,伸手逗弄女婴:“总得给她起个名字吧?“

“她已经有了。“月华说,“她给自己取名叫'净',意味着纯净的新生。“

“净......“李清玄轻声重复,“很适合她。“

就在这温馨时刻,月华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还有一件事你们应该知道。噬界者虽然被重置,但它的创造者——那个高位面存在——可能已经注意到这里了。“

李清玄和洛清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你是说......这还不是结束?“

月华摇头:“恰恰相反,这只是一个开始。高位面不会轻易放弃一个被标记的世界。他们可能会派来新的'清道夫',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亲自降临。“月华的声音低沉下来,“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净似乎感受到紧张气氛,不安地扭动起来。李清玄轻抚光球,安抚道:“别怕,有我们在。“

他看向远方星空,心中已做出决定。无论来的是什么,他都将以剑相迎。因为现在的他,不再是一个人战斗。

有洛清霜,有净,有月华,还有其他六位剑主。

有天极剑宗为后盾。

有整个天极大陆为家园。

这一战,他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