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如舒笑着说:“我长孙家的女儿确实是教导不周,不像是陈家的女儿,就敢推我们家书儿下水,也不像是叶家的女儿,还学会了和外男私奔那一套。”
钟如舒这话,数案件让食材领头说话的两位夫人黑下脸来。
钟如舒说的都是些京城各家夫人心中知道,但是没有点破的事情。
毕竟人家后事料理地好好的,陈家如今要死不承认陈珏退了长孙书下水,至于那位诱骗叶家女私奔的男子,如今神兽都不知道在哪个乱葬岗。
在座的人,看着那两位夫人的遮羞布如今能被扯了下来,心里不免暗说两声“痛快”。
毕竟在座的其他夫人谁没被这两位明嘲暗讽过?
长孙缺便是拣了个好人当,走到钟如舒身边,行了个礼安抚其他人说:“母亲今日说话有些过激,还望各位谅解。”
“长孙大小姐过谦了。”
“真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啊。”
“我们当不起这个礼。”
长孙缺看着那些开口说话的人,继续道:“这都是母亲的一番拳拳爱女之心,天底下哪有母亲听见有人当面说女儿坏话不出口维护的呢?再者我家三妹自幼在父亲身边长大,父亲听从彦朝开国皇帝的遗训,便是家中儿女不论男女,皆是文能吟诗作对,武能挽弓揽月,从不拘泥于男女之别。”
“不知道两位夫人此前说我家小妹不知礼义廉耻意在何指?”
长孙缺有意将会骑马射箭和她们适才所议论的“不知男女有别”联系在一起。
毕竟两者殊途同归。
以“不知男女有别”开始,最后也一定会到“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整日里骑马射箭,没个女生样子”。
倒不如一开始就说这件事情。
两位夫人顿时哑口无言。
毕竟如果反驳,那便是反对我朝开国皇帝的寻到,传出去,自家老爷官职只怕不保。
如果是承认,那便是打了自己的脸。
陈夫人氓的一笑,“不过都是些误会,何必当真呢?”
长孙缺看着陈夫人的笑,心里只觉得真是虚伪,不过人之常情。
另一人也是赶紧岔开话题,“长孙小姐,承公公来了,只怕这厨艺之比即将开始,我们还是快些准备吧。”
长孙缺点点头。
与世家夫人为敌,对他来说,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
喜公公一手拿着拂尘,站在前面,昂着脖子,大声喊道:“陛下更衣完毕,请各位世家贵女带着食物进殿!”
问夏手里拿着那弯弯柳叶模样的甜点进殿。
长孙缺看着其他侍女手里的食物,荤腥之物占了大部分。
“请户部尚书长孙宗华之女长孙缺献上食物!”
长孙缺行至中央,跪下行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答道,“平身。想来月盈,朕也是许久都未曾见到了,如今已经出立的亭亭玉立了,前阵子弦儿还有熙儿才跟朕提及你,以前你可是次次都能给朕带来惊喜,不知道此次又是什么惊喜?”
长孙缺起身,道:“多谢圣上夸赞,不过此次月盈并没有准备什么,只是一道糕点而已。”
说完,问夏手里的糕点由侍女交给承公公,待承公公验过毒之后,才交至圣上桌面之上。
圣上看着这道糕点,一时间有些有些摸不透长孙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宫中不常用柳叶形状的模具,比之花瓣形状,柳叶形状的糕点时钟少了些许奢华感。
但长孙缺手艺精湛,柳叶形状逼真,能弥补一点差距,但不多。
长孙缺:“陛下,我给这道糕点取名为‘观音泪’。”
“哦?”圣上拿起来,轻咬了一口,夹层的流心瞬间爆开在他的口腔之内,甜而不腻,还带了些许清爽的滋味,把适才打猎的灼热感一扫而净,“这倒是不错,没有外表那么低调。”
“是啊,是啊,臣弟倒是喜欢这道‘观音泪’,想来家中小儿会喜欢。不知道长孙小姐能不能赏个脸,等会再给本王一些,让本王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这‘观音泪’也是极具诗意。”
“好名字,和这糕点相得益彰。”
“是啊,是啊。”
“只是不知道这‘观音泪’是有何寓意吗?”
皇上也听到了底下的议论,接话说,“‘观音泪’真是好名字,只是不知道此名何意?”
长孙缺叹了一口气,眼神暗淡,说:“回陛下,臣女知晓自开春以来,北方鲜少下雨,天公不作美,庄稼活不了,百姓实在是难以生存,只怕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娘娘看见衣衫褴褛、食不果腹的百姓也会落下眼泪。同时,臣女取这名字也是希望观世音娘娘能够看见这世间的悲苦,能够降下雨来。”
提及国政,在座大臣包括高台之上的人也都沉默下来。
北方大旱,待盛夏来袭,南方也大概率会发生涝灾,届时又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颠沛流离。
天灾之后还有人祸。
往往大旱之后,还极易发生疫病。
届时又是一场棘手的事情。
圣上听见这话,一时间对于还剩下一点的糕点也提不起来吃的兴趣了。
皇上:“也是可怜你一介闺阁女子还如此操心国政了,只怕今日猎场之上的男儿郎之中还有好些不及你。”
长孙缺暗叫不好,这是一招捧杀。
如果他真的顺着皇上的话接着,又不知道这明里暗里该有多少人记恨她了。
长孙缺:“闭上圣明,人各有志,各位公子心系国家大事,担忧的都是些边境战况,自然没有时间像小女一般操心今日是否没有下雨。”
皇上听着这话,只管在笑,没有接话。
反而是周边坐着的人,在那里调侃。
“长孙大人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刚过及笄之年,满心满脑都是国家大事。”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好儿郎这么幸运,能够娶到长孙大小姐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规范之中,论及国家大事,倒也是别有一番兴致。”
长孙缺听着他们那些话,脸色丝毫没变。
那些人话中的嘲讽,她听出来了。
而上面的那位,对于他们的所做所言,表示了默许。
换句话说,那些人不正是替皇上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