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路

“你凭啥生气?有口吃的就不赖了!”狗儿的声音像根刺扎进李洛混沌的意识“不就是贡品吗?俺打小就吃人家扔的!”

李洛费力撑开眼皮,这熟悉的疼痛感让他立刻明白——又穿回来了。

“是狗儿的声音?自己又回来了,还真是林妹妹的名字是吧。”这情况让李洛不禁庆幸自己写了信,说明了情况。

几个小脑袋立刻凑过来。二妞捧着葫芦嘴刚碰到他干裂的嘴唇,清凉的水就让他打了个激灵。他贪婪地吞咽着,喉结剧烈滚动。“这是哪儿?昨儿...”

话没说完就被方圆打断:“昨儿夜里你挨了刀,那两人都解决了。我们怕还有追兵,我们.....。”少年指了指周围歪斜的墓碑,“无处可去,只能就近到这来了.....”

大牛突然插嘴:“俺扛着你跑的时候,你血糊了俺一身!狗儿还撕了俺的衣裳给你包扎。”他挠挠头,“俺娘说发烧说胡话的人活不成,看来俺娘说的不一定是对的。”

好家伙,这憨货,我不死你还挺意外是吧,李洛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又调整了下姿势半躺的更舒服,也顾不得躺的谁的坟包。

旁边的二妞踹了大牛一脚,才开口问“大哥还疼不?,昨天你睡了一天,烧的厉害,嘴里还念叨着爹娘啥的,我们可担心死了。”

李洛笑了笑,又招呼还在蜷缩着的狗儿过来“好多了,没那么疼了,要是被搀着想来还是能走一走的。”

李洛试着动了动,惊讶地发现伤口愈合得邪乎。前世挨刀起码躺半个月,现在居然能支棱起来,看来穿越了之后身体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他目光扫过众人:“有啥打算?”

要不是带着几个孩子狂奔千里跑到扬州属实有点天方夜谭,李洛都想着带着几个人跑到扬州去找黛玉了。

看到方圆,他撇了撇嘴“别看我,我全家就剩下我一个了,我也不知道去哪。”

李洛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狗儿。

“俺觉得要不咱一起进城要饭吧,凭咱几个肯定要的快,没准用不了几年就能要到一个大房子了!”

李洛揉了揉太阳穴,又摸了摸狗儿的头“说的很好,下次不要说了。”

又转头看向两兄妹,看了眼大牛,叹了口气,就略带希望的看向了二妞。

二妞沉吟了一会,眯着眼望了望日头“俺觉得我们离我家不远,当时俺俩被拐的时候大概在晌午,到了晚上约莫也就半日光景的路,跑不远的。”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仰起小脸:“昨儿夜里俺看了北辰,今早又对着日头比划过了。”脏兮兮的手指在泥地上划了道线,“咱们准是在村子北面。”

随后转身指向远处起伏的山峦。“瞧见那两座驼峰似的山头没?俺在家院子里就能见着。“手指在空中虚划出两道平行的弧线,“那就说明过了这个山头,走差不离的路就能到家了。”

说罢带着一点期冀的表情看向李洛,李洛倒是吃了一惊,这丫头不像是摸过书的,竟然无师自通的能用几何和地理算个大概方位,了不起啊。

大牛看就自己没说过话,赶紧补充道:“俺跟爹也进过几次山,没准俺还认得路哩。”

赞扬了大牛和二妞几句,他就拿大拇指对着山头比划几下,心里默算了下距离,看起来也就几里地,如果顺利今天之内应该是能走到。

打定了主意,他目光扫过几张脏兮兮的小脸“既然没有其他选择,那我们就去大牛家,不论收留不收留咱们。”李洛咧了咧嘴“好歹咱把人送到,想来他俩总不能缺咱们碗水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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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去给我端杯水来。”一觉醒来的林妹妹只觉得喉咙生疼,昨晚上那个‘噩梦’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甚至现在还胸口还能感受到那股钻心的痛。

黛玉苍白的面色让雪雁心头一紧,连忙捧来温热的蜂蜜水,小心托着姑娘的后颈喂了几口。

”姑娘可是又魇着了?”雪雁话里不由带着几分关心。

黛玉白了一眼,翘起兰花指点了点雪雁的额头“越发会编排了,我前几日几时做过噩梦,今儿可是涨了胆量,连我都敢打趣了。”

雪雁揉了揉额头,小嘴撅得能挂油瓶“前儿王嬷嬷还说呢,姑娘再戳,奴婢这脑门儿都要凹下去啦!。”

突然想到什么,又说道“姑娘您昨日写了封信,放在了枕下,说叫我今天提醒您自己偷偷看。”

“越发胡说了!”黛玉双颊飞红,却见雪雁已委屈地跪在脚踏上。

“您自己说的啊,昨日您还从老爷书房里拿了不少书看呢。”

听到这,黛玉意识到了不对劲,赶忙问道“今儿是初四?”

“初五啦!”雪雁睁圆了眼,“姑娘昨日也是这般,醒来就问年月...”

黛玉眸光微闪,借口要吃药支开了雪雁。待脚步声远去,才从枕下摸出那封字迹歪扭的信笺。

默默的看了看那封信,信里的内容让黛玉的小脑瓜都有些冒烟了。

“娘身体好好的,怎么这人还咒她?”她咬着唇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是心惊“他怎么知道我过几年会去外祖母那暂住?还好意思叫我林妹妹。哼,骗人竟骗到我的头上。”不自觉地就挑起了信中错处。

“'见字如晤'写成了‘吾’,可见是个不学无术的,这里写的字竟还少了两笔。“不禁嗤笑出声。“这样的文采也好意思写信。”

但随即又忍不住思绪回到了昨晚,‘噩梦’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绝不一个梦能解释得清的,黛玉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

“姑娘?”雪雁端着药碗进来,见她神色恍惚,忍不住轻唤。

“可话本上也不曾写过这样的故事啊。”她低声自语,忽然想起“襄王神女“一类的典故,顿时耳根发烫,忙用掌心捂住脸颊。“呸,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目光落回信上,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活像蚯蚓爬过。她忍不住轻哼一声:“倒是个有主意的,偏生这笔字...”

“我昨晚确实魇着了,方才是我糊涂,错怪了你。”又温言让雪雁磨墨,说了不少好话才让雪雁的脸上挂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