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在测试我的新能力极限时，天空突然裂开了。
那是个无云的午后，我们聚集在临时搭建的海滩营地里。张楷坚持要记录我的能量体的各项参数，小树则好奇地让我尝试改变不同身体部位的密度。
“现在试试让左腿半透明化，”张楷推着眼镜，笔尖悬在记事本上，“同时保持右臂的导电性。”
我集中注意力，感受体内能量的流动。三天来，我对这具新身体的控制越来越熟练，但精细操作仍会引发剧烈的头痛。
左腿开始像水母一样变得透明，骨骼和血管在阳光下呈现出奇异的蓝色光影。就在这时，范祖突然发出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
“天上！”
我们同时抬头。原本湛蓝的天空出现了一道黑色裂缝，像是一张被撕开的画布。裂缝边缘闪烁着不自然的绿光，内部则是令人眩晕的紫色漩涡。
“空间折跃信号！”张楷的检测仪发出尖锐警报，“和终焉之门同频但是更强！”
“战斗准备！”范祖瞬间完成全身金属化，挡在小树面前。我的影子如活物般展开；乐天左手已经掏出电磁手枪，右手蹦出火焰；周豪周身悬挂冰晶。
我让身体一半实体化，雷霆之臂迸发出刺目电光。裂缝正在扩大，直径已经超过三米，而且——
“有东西要出来了！”小树抓紧我的能量手臂。
一道人影从裂缝中坠落下来。
那人影在离地十米处突然减速，仿佛撞上了无形的气垫，然后轻巧地翻了个身，单膝跪地着陆。扬起的沙尘中，一个熟悉的轮廓逐渐清晰。
“少彬？！”乐天的枪啪嗒一声掉在沙地上。
我的心脏停跳了一拍。那个瘦高的身形，那个标志性的金丝眼镜，还有左耳上那三个并排的银色耳钉——不可能是别人。但少彬当初明明时为了掩护我们撤离，已经牺牲了啊...
“各位，”来人站起身，拍了拍黑色作战服上的灰尘，“看来我找对地方了。”
声音也是少彬的，但语调更加沉稳，带着我们熟悉的那个少年从未有过的世故。更奇怪的是，他的眼睛——原本棕黑色的瞳孔现在呈现出晶体般的翠绿色，在阳光下像猫科动物一样反光。
“站住！”范祖厉声喝道，“少彬已经牺牲了，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以相同的脸庞出现在我们面前？”
“就是，你到底是谁？接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周豪和乐天异口同声。
“平行世界理论。”张楷突然喃喃自语，“如果终焉之门能扭曲空间...”
“聪明的猜测。”异世界的少彬——姑且这么称呼他——举起双手表示无害，“我是少彬，但不是你们的少彬。在我的时间线里，是周豪牺牲在燕山。”
周豪像被雷击中般后退一步，冰晶不受控地坠落地面。
“证明给我们看。”我上前一步，雷霆之臂保持戒备状态，“告诉我们只有少彬知道的事。”
他歪头想了想，突然笑起来：“启智十八岁生日那天，我们偷拿启博士放在酒柜里的半瓶威士忌，结果你喝了一口就已经满脸通红吐了周豪一身。少彬——你们的少彬——用这个笑话勒索了你三个月。”
我手臂上的电光减弱了些。这件事我们从未对外人提起过。
“还有，”他转向小树，“你收集的那种蓝色小野花，学名叫鸭跖草，少彬特意查过，因为想在你生日时送一束。”
小树捂住嘴，眼睛湿润了。
“好吧，假设我们暂时相信你。”我仍保持警惕，“你是怎么找到这个世界的？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空？”
少彬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放下手，绿色晶体眼在阳光下闪烁：“因为我们的世界已经沦陷了。而你们是最后一个还没被'观察者'发现的净土。”
“观察者？”张楷急切地追问，“那是什么？某种外星——”
一声刺耳的电子音突然从少彬腰间传出。他迅速掏出一个水晶般的装置，上面闪烁着红色光点。
“该死，他们追踪到跃迁轨迹了！”他慌张地环顾四周，“有没有地下室？掩体？任何能屏蔽量子信号的地方！”
“潜艇残骸！”周豪指向海滩另一侧，“五十米厚的金属应该——”
太迟了。
天空中的裂缝突然扭曲变形，一道刺目的白光如探照灯般射下，正好笼罩住少彬。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全身开始不受控地晶体化，皮肤表面浮现出几何图案的绿色纹路。
“他们在...强行召回...”他挣扎着向我们伸出手，“阻止我...如果变成...完全体...会引来...”
话音未落，他的喉咙完全晶体化，声音变成了电子噪音般的扭曲音调。更可怕的是，他的背部开始隆起，六根半透明的绿色晶体刺破作战服伸出，在空中诡异地舞动——就像我们之前对付过的完全体收割者！
“不...”小树惊恐地后退，“少彬不会...”
“他已经不是少彬了。”我咬牙道，雷霆之臂重新充能，“范祖，保护其他人！”
就在我准备攻击的瞬间，医疗舱方向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喊：“等等！”
林雨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她胸口的空洞发出微弱的蓝光，与少彬身上的绿光形成鲜明对比。
“净化...共鸣...”她气若游丝地说，“小树...种子...”
小树立刻明白了，从口袋里掏出那颗曾引导我回归的种子。它现在呈现出奇特的蓝绿双色，像一颗微型的终焉之门。
“怎么做？”她急切地问。
林雨晴没有回答——她已经用尽了力气，再次陷入昏迷。但种子似乎自有意识，突然从小树手中飞出，悬浮在空中，开始旋转。
随着种子旋转加速，一道双色光波扩散开来。被光波扫过的少彬停止了晶体化，身上的绿色纹路开始褪色。他跪倒在地，六根晶体触须痛苦地抽搐着。
天空中的裂缝剧烈震动，白光闪烁几下后突然消失。裂缝本身也开始愈合，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缝合空间。
少彬身上的晶体迅速退去，最终只剩下眼睛还保留着绿色。他剧烈咳嗽着，吐出一块尖锐的绿色晶体。
“暂时...摆脱了...”他喘息着说，“但他们很快会找到其他方法...”
种子缓缓落回小树手中，恢复了平静。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战友”。
最终是我打破了沉默。解除雷霆之臂的能量，向他伸出手：“我们需要谈谈。所有事情。”
少彬握住我的手站起来，他的皮肤触感奇怪地冰凉，像是摸着一块温暖的玉石。当他开口时，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震惊：
“在我的世界，人类已经和共生机和平共处了三百年。我们称之为'晶化革命'。”
他环顾我们困惑的表情，苦笑着补充：“当然，前提是没有'观察者'干涉的话。”
张楷的眼镜片上反射着疯狂跳动的数据：“你的意思是...共生机本可以不具侵略性？”
“就像火可以取暖也可以焚烧森林。”少彬点头，“关键在于平衡。”他看向林雨晴的医疗舱，表情复杂，“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一部分真相。”
“别打哑谜了。”范祖不耐烦地金属撞击着拳头，“那个观察者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追杀你？”
少彬深吸一口气，晶体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观察者是播种者文明的反叛派。百万年前，他们认为低级文明会滥用共生机，主张只对'合格'种族开放升华之径。”
“而地球...不合格？”周豪问。
“不仅仅是地球。”少彬的声音低沉下来，“所有他们认为不够成熟的文明，都会被'修剪'。我的世界已经沦陷，他们正在系统性地清除所有平行时空中的'污染'。”
我看向自己的雷霆之臂，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终焉之门...”
“是他们的监控设备。”少彬证实了我的猜测，“原本的升华之径被改造成了文明过滤器。你们关闭了它，触发了警报。”
小树抱紧那颗种子：“那这颗种子...”
“是原始程序的一部分。”少彬轻轻触碰种子，它发出柔和的共鸣，“可能是唯一能对抗观察者的武器。”
乐天一直沉默地听着，突然问道：“你说我们的少彬牺牲了...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少彬的表情变得柔和：“因为我们的楚河做了不同的选择。”他看向我，“他没有牺牲自己关闭终焉之门，而是找到了平衡编码的方法。”
这句话像闪电击中我。不同的选择...平行世界的我竟然找到了另一条路？
“现在，”少彬环视我们每个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阻止观察者毁灭这个世界。作为交换，我可以提供晶化文明的科技——包括如何让林雨晴活下去的方法。”
医疗舱监测器突然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林雨晴的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降，胸口空洞的光芒越来越弱。
“她撑不了多久了。”张楷检查读数后脸色苍白，“净化之源在衰竭。”
我看向少彬，他晶体眼中的绿光稳定而坚定。尽管来自另一个世界，但那里面有着和我们认识的少彬同样的执着。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我最终说道，雷霆之臂上的电光化为柔和的流光，“但在那之前...”
医疗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林雨晴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所有人都冲向那里，但少彬动作最快——他的手指瞬间晶体化，变成细长的绿色针状物，精准地刺入林雨晴颈部的几个穴位。
“她在排斥净化之源。”他快速解释，晶体手指发出微光，“我的世界开发了稳定剂，可以——”
话没说完，远处的海面突然炸开一道百米高的水柱。我们转身看去，只见一艘造型诡异的飞行器破水而出，表面覆盖着不断变化的晶体鳞片。
“观察者的侦察舰。”少彬脸色剧变，“他们找到我们了！”
飞行器顶部的晶体阵列开始旋转，发出刺目的红光。我本能地张开能量屏障，刚好挡住第一波攻击。红色光束在屏障上炸开蛛网般的裂纹。
“上潜艇残骸！”我大喊，“我来拖住他们！”
“不！”少彬抓住我的手臂，晶体眼中绿光大盛，“这次我们一起战斗。”
他的身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绿色光芒，无数细小的晶体从皮肤下生长出来，在体表形成一副半透明的铠甲。更惊人的是，这些晶体开始向外延伸，在空气中形成各种武器形状——长矛、盾牌、甚至类似枪械的结构。
“欢迎见识，”他咧嘴一笑，露出我们熟悉的那个少彬式的调皮表情，“晶化文明的战斗方式。”
飞行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第二波攻击正在蓄能。我看向同伴们——范祖已经完成全身金属化，周豪的影子扩张到前所未有的规模，乐天和张楷背靠背准备着各自的武器，小树则捧着那颗发光的种子，眼神坚定。
雷霆之力在我体内奔腾，新获得的空间感知能力自动锁定了飞行器的每一个弱点。少彬站在我身侧，绿色晶体如活物般在他周围舞动。
“为了所有世界的林雨晴。”他轻声说。
我点头，雷霆之臂举向天空：“为了少彬。”
战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