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那是流浪者的残骸

“别看了菜鸟。”

艾西亚扔来罐合成营养液。

“明天教你拆解夜国侦察机的量子核心，那玩意能换半个月纯净水……”

深渊顶棚的霓虹灯突然闪烁绿光，所有流浪者的凤凰纹身同步震动。

DJ莫西的三张嘴同时咧开：

“快递到了！”

他按下混音台按钮，整个机甲坟场翻转露出地下港口。

浑身缠满星砂锁链的占卜婆婆，正从时空裂缝中拖出半架燃烧的黄金高达。

“这是……”

艾西亚的军刀哐当落地。

“初代观测者的时之棺……”

婆婆的烟斗点燃高达残骸，火焰中浮现林冬的全息影像：

“致所有流浪的孩子们，当你们看到这段影像，代表第八螺旋已开始转动……”

……

她的手指向机甲核心处的星砂漩涡。

“这里藏着夜暝同源的最终答案……”

雷克的机油啤酒罐突然捏扁：

“他娘的！这是要老子再死一次啊！”

……

小米握紧记忆晶体，老乔最后的狂笑声在驾驶舱回响。

深渊外的蓝星夜空，林深雪的冰雕群正逐渐染上星砂的金色。

……

……

占卜婆婆的烟斗在虚空中划出星砂轨迹。

苏哲看见无数光点从她皱纹深处升起，凝聚成流浪者们的脸庞。

时梦阁的地下室在量子涟漪中扭曲，变成间布满管道的金属舱室：

这是流浪者们在地球深处的第一个避难所，舱壁还残留着第七纪元战斗的焦痕。

“他们管这儿叫铁巢。”

婆婆的烟灰落在生锈的管道上，幻化出艾西亚年轻时的模样。

那时的她左眼尚未换成义眼，正用暝国军刀在舱壁刻字：

【此处长眠着未能归乡的魂】

……

艾西亚蜷缩在通风管交汇处，听着头顶传来暝国巡逻机的轰鸣。

防毒面具滤芯已达极限，她不得不撕开急救包里的隔离膜。

这是用三个月的纯净水配额换的。

“新来的，挪个位。”

独臂的雷克挤进夹角，他怀里的反应炉闪着危险的红光。

男人机械腿的散热口喷出焦糊味：

“东区管道又漏了，老乔在拿星砂当补漏剂。”

“那疯子迟早炸了铁巢。”

艾西亚擦拭着光束军刀，刀柄上的契约文突然蠕动起来。

这是暝国清洗队靠近的征兆。

雷克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歪斜的凤凰纹身：

“知道老子为啥活到现在？”

他指尖划过纹身下的弹孔。

“每次快撑不住，就想着家乡的金属鸢尾……”

通风管突然传来金属刮擦声，老乔的电子烟嗓炸响：

“菜鸟们！看老子搞到了什么！”

老人从竖井垂下绳索，末端拴着半截夜国侦察机残骸，驾驶舱里还卡着具焦尸。

“你他妈把追踪信标带进来了！”

艾西亚的军刀抵住老乔咽喉。

老人却咧嘴笑出星砂牙：

“信标的反物质核心够咱们用半年！”

他踢开焦尸，露出下面成箱的能量棒，“再说这倒霉蛋……”

焦尸手腕的金属环突然亮起：

显示【暝国第七清洗队副官-LV72】。

铁巢的警报在此时炸响，所有管道开始渗水。

小米抱着全息投影仪冲来：

“东区屏障破裂！暝国的神经毒气……”

“启动归巢协议！”

艾西亚的怒吼在管道间回荡。

流浪者们从各个夹缝钻出，他们用星砂在舱壁绘制的家园图开始发光。

那是颗被金属鸢尾覆盖的星球，每朵花蕊都是微型反应炉。

……

……

五年后。

铁巢已扩展成地下迷宫。

艾西亚站在瞭望台，望着雷克训练新收留的流浪儿童。

孩子们穿着拼凑的防护服，用暝国刺剑练习斩击生锈的管道。

……

“第七式不是剁肉馅！”

雷克的机械腿踹飞少年的剑。

“要想象你在砍夜国母舰的推进器！”

他脖颈处的凤凰纹身随怒吼涨红，那是去年植入的微型反应炉。

小米捧着记忆晶体从数据库钻出，金属围巾缠着刚修复的神经接驳线：

“艾姐，婆婆又送来批种子。”

他展开全息地图，上百个光点正在地表闪烁。

都是被契约文污染的流浪者。

“老规矩，用鸢尾香洗脑。”

艾西亚将星砂粉末倒入反应炉。

“愿意效忠的种在左舱，死硬分子喂给清理组。”

炉火映亮她新换的机械义眼，瞳孔处刻着微缩的归巢誓约。

管道深处突然传来爆炸，老乔的狂笑伴随蓝光涌来：

“成功了！老子修好了归乡之翼！”

他驾驶着用三十具机甲残骸拼凑的飞船，舱门处焊着第七纪元的暝国徽章。

“你他妈偷了主反应堆！”

艾西亚的军刀劈在飞船外壳，炸出炫目火花。

老人从驾驶舱探出半机械化身躯：

“当年林冬博士就是这么造出初代观测者的！”

雷克突然拽开两人，他胸口的凤凰纹身迸发高温：

“暝国的猎犬找到入口了！”

全息屏显示地面正被钻开，夜国星砂如岩浆般倾泻而下。

“启动最终协议！”

艾西亚咬破手指，将血珠按在舱壁的金属鸢尾浮雕上。

所有流浪者的纹身同步发亮，他们齐声诵念刻在铁巢每个角落的誓词：

【以锈蚀为甲，以漂泊为剑，誓将残躯化星火，焚尽夜暝照归途】

……

……

“这是他们最后的影像。”

占卜婆婆的烟斗轻点虚空。

苏哲看见爆炸的蓝光吞没铁巢。

艾西亚的军刀插在控制台，全息屏定格在星空坐标【NGC 7293】——那是金属鸢尾星的方位。

婆婆皱纹里的星砂飘向苏哲胸口：

“他们至死相信，观测者会带他们回家。”

她的烟灰在空中凝成钥匙，柄部刻着流浪者们的名字。

苏哲触碰钥匙的瞬间，无数记忆汹涌而入：

雷克在记忆清洗前，将女儿的小鞋藏进反应炉夹层……

老乔每个午夜偷偷擦拭第七纪元的军功章……

小米的母亲在襁褓绣下的不是花纹，是星渊的第八螺旋坐标……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苏哲的凤凰纹路灼烧着钥匙。

“因为你就是归乡的星火。”

婆婆的烟斗燃尽最后星砂，铁巢残骸在虚空中重组为飞船。

“而他们……”

无数光点从废墟升起，化作金属鸢尾环绕苏哲。

“……始终是你羽翼下的流民……”

……

地下室突然响起遥远的引擎轰鸣。

那是老乔修复的归乡之翼在量子层面震荡。

苏哲的瞳孔倒映出星砂海洋，每粒星砂都是流浪者未尽的誓言。

“该启程了。”

婆婆的身影开始消散。

她的皱纹里绽开金属鸢尾。

“去告诉夜暝，流亡者的归巢之路……”

“……由锈蚀始，至星辰终……”

……

苏哲接续誓言，手中的钥匙刺入第八螺旋。

铁巢的残骸在身后燃烧，像朵永不凋零的金属鸢尾，指引所有流浪的魂灵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