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送儿子到汉人地方去读书

到了1927年,肖哥长已经30多岁了,在他和发妻叶腊的共同努力下,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唯一让他感到有点不满足的是,发妻叶腊生下的都是女儿,没有一个男孩。这在佤族传统观念里,应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不足。

正在这时,肖哥长遇见了从澜沧流落到岩帅的汉族女子,也就是后来我的母亲耶焕并喜欢上了她。不久之后,母亲也就顺利嫁给了肖哥长,结束了寄居姐姐家的生活。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母亲怀上我不久,传出了母亲不守妇道的流言蜚语。父亲肖哥长在盛怒之下,把母亲赶出了家门。

母亲被赶出家门后,无处可去,只得再度寄居在岩丙寨的姐姐家。不久后生下了我,给我取名为“艾生”。两年之后,看我的长相越来越像父亲肖哥长,岩丙寨的头人便选了个日子,派人把母亲和我一起送到班坝寨父亲的家中,指着我对父亲说:“艾生是不是你的儿子,你自己看就清楚了。”说完,把我和母亲留下便返回了岩丙寨。然而,这时父亲的发妻已接连为父亲生下了两个儿子,加之母亲是个十分倔强的女人,与父亲发妻的矛盾越来越深。为缓和母亲与发妻的矛盾,父亲最后在澜沧的翁板寨买了一块田,盖了一间草房,把我和母亲安顿了下来。但这样的日子仅仅过了三年,母亲就病倒了,不久之后便去世了。父亲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后,安排人处理了母亲的丧事后,把我领回到了班坝寨的家中。那时,我已经5岁多。

我回到班坝后,虽然感受到了父爱,却经常受到大妈(父亲发妻)的指责和谩骂。我们家的骡马、黄牛、水牛多,我整天就跟着大人到山上放牛放马,回来还要给家里背水、背柴,日子过得很不痛快。但那时候,父亲已经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物了。他不仅要管辖大班坝、小班坝、永丙、永晓、永莱等好几个寨子,还要想办法把这些寨子凝聚成团结稳定的一个大部落,同时还要协调与岩帅等周边部落头人的关系。因为他为人善良、忠诚,办事公道正派,已经名扬半个阿佤山,甚至影响到缅宁、普洱、大理、石屏、玉溪、昆明、滚弄、护板、当阳、景栋等地。加之大班坝是连接澜沧与沧源的要道,是来往兵马和商队必经之路、歇脚之地,作为大班坝实权人物,父亲自然成为接待各路宾客的东道主,结识的各族朋友数不胜数。

有一个缅宁县(现临翔区)坝胡村客商,名叫李发昌,跟父亲来往十分密切,关系十分要好。李发昌看到父亲子女这么多,但没有一个识字读书的,就对父亲说:“您的孩子那么多,应该送他们到内地汉族学校读书识字,以后做事就方便多了。”父亲听李发昌这样说,开始还认为只是随便说说,也很不在意。过了一段时间,李发昌再次路过大班坝来到父亲家时,又把这个事情提出来,并把送孩子读书的费用算给父亲听。当时父亲有3个儿子,一个是我,其余的两个弟弟是大妈所生。那年我已经9岁,大弟弟8岁,小弟弟6岁多一点,都是读书的好年龄。送谁去读书呢?父亲开始想让两个弟弟去读,可是大妈极力反对。最后,父亲决定让我跟李发昌到内地去读书。在我离家前的晚上,父亲按照佤族习俗杀了一只鸡,祭拜了家祖,就把我交给了李发昌。自此,我开始了长达9年的外出读书的生活,也由此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