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到达海湾
- 大明美洲帝国:日月旗的应许之地
- 忠诚的小将
- 4108字
- 2025-04-09 21:21:33
五日航程后,船队抵达了新杭州的预定河口。朱高煦没让大船靠得太近,他亲自带了几艘吃水浅的小船,载着分派到此地的部分人员和物资,小心翼翼地驶向岸边。登陆点选在一处两条河流交汇形成的尖角平原,水流在此处交汇后变得开阔,地势比周围略高,背后是密林,前方是河道,天然形成了一道屏障。
“就是这儿了。”朱高煦跳下船,踩在松软的泥地上,环顾四周。水网密布,土地看着也肥,确实是个好地方。他提前任命的新杭州县令,此刻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对未来的茫然。看着先期登陆的移民们开始有些手忙脚乱地清理滩涂上的杂草灌木,有人拿着斧头对着粗壮的树木比划半天却不得要领,有人则在尝试搭建歪歪扭扭的窝棚,朱高煦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林县令。
“知县,”朱高煦的声音平静,“地方看着不错,三面环水,守起来方便,攻进来难。这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县令连忙躬身:“下官定不负王爷所托!”
“很好,那我一年后就等你的好消息。”朱高煦指了指那些忙碌却不得章法的移民,“看见没?这些人都是你的家底,也是你的责任。头等大事,带着他们把地给我开出来,种子种下去,别耽误了农时。其次,寨墙!用最快的速度把寨墙垒起来,不用多高多厚,先有个遮挡,让人安心。晚上派人值夜,哨塔也要尽快立起来。”
他拍了拍县令的肩膀,力道不轻,“记住,先活下来,吃饱肚子,站稳脚跟,再琢磨着怎么发展。年底,我要看到你的年报,粮食收了多少,人丁添了多少,地开了多少亩,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处,都给我写清楚了。要是让我知道你偷懒耍滑,或者管不好地方……”他没再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意味已经足够明显。
县令额头渗出细汗,连连点头:“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尽心竭力!”
“行了,就这样吧。”朱高煦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小船,“此地我不多留,主力还要继续北上。新杭州能不能兴旺起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与登陆新杭州的队伍挥手作别,旗舰五月花号再次扬帆,领着主力船队继续沿着海岸线向北。又航行了五日,海面骤然开阔,前方出现了一个极为宽广、由半岛岬角和对面陆地夹着的巨大水域入口。朱高煦站在船头,手里紧攥着那张粗糙不堪的海图,反复比对着眼前的景象和图上歪扭的线条。他眯眼看了许久,又抬头望向两侧绵延的陆地轮廓,海湾入口处水汽氤氲,显得格外深远。没错,就是这里了,切萨皮克湾。他为新明选定的心脏地带,未来帝国的腹地所在。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连日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这地方,比图上画的还要开阔得多。
“发旗语,给新郑州船队那边传令!”朱高煦抬手指向东边那几艘即将分头行动的船只,声音穿透海风,“让他们按原定方略,绕过前面那条伸出来的长岬,去找寻那处……长岛。告诉领队的,祝他们顺风,尽快把寨子扎牢,脚跟站稳了!”
他身后的传令兵立刻应声,快步跑到桅杆下,对着旗手大声重复命令。很快,桅杆顶端的信号旗手手臂翻飞,一面面不同颜色的方形小旗在空中划出利落的轨迹,组合成预定的信号。海风将旗帜吹得笔直,猎猎作响,鲜艳的颜色在灰蓝色的海天之间格外醒目。
旗舰上的瞭望手紧盯着远处船队的反应。片刻之后,那边也有信号旗升起,同样是几面小旗的组合,表示命令收到并理解。随后,那几艘被指定前往新郑州的船只开始忙碌起来。水手们调整帆索角度,巨大的船帆缓缓转动,捕捉着不同的风向。船舵被合力转动,沉重的船身开始偏离主航线,船头笨拙却坚定地转向东方,朝着海平面尽头那道几乎难以分辨的、淡墨般的陆地轮廓驶去。
朱高煦站在船头,双手负后,默默注视着那几艘船逐渐变小。海浪拍打着船舷,发出哗啦的水声。他心里清楚,长岛那地方,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它能扼住将来从北面南下的水路咽喉,也能作为向更北方探索的前进基地。后世那个世界著名的金融港口城市就在那附近,虽然现在还只是一片荒芜,但潜力无限。这步棋,是整个北美东海岸布局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能不能下好,就看领队那几个人有没有他提拔时的眼光,以及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长岛……”他低声自语,眼神深邃。那地方比切萨皮克湾更靠北冬天更冷。送去的人手和物资都是精打细算的,能不能在海岸线上站住脚,并且在没有他直接指挥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确实是个不小的考验。
“希望他们别把事情搞砸了。”朱高煦心里想着,“在新郑州的河南老乡希望你们适应长岛的气候努力发展。”
他收回目光,不再去看那几艘已经快要变成小黑点的船只。分出去的人,就像撒出去的种子,是生根发芽还是枯萎凋零,终究要靠他们自己。现在,他的重心必须放在即将进入的切萨皮克湾,放在新京的选址和建设上。那才是他新明帝国的核心所在。
旗舰带头,庞大的船队收了部分帆,小心翼翼地驶入宽阔的峡湾。一入湾内,风浪骤歇,海面平静得几乎像一面巨大的镜子,与外海的波涛汹涌形成鲜明对比。船上许多饱经风浪的水手和初次远航的移民都忍不住探头张望,看着这片从未见过的平静内海,脸上露出几分惊奇和放松。沿途经过了两条注入海湾的河流,河口看着也不算小,朱高煦只是让人简单用测深锤测了水深,记录了位置,并未过多停留,他的目标更深处。
直到第三条河口出现在视线中,那气势明显不同,河面极为宽阔,显示出其庞大的水量。朱高煦精神一振,立刻让人驾小船靠近侦查。他极目远眺仔细观察着河口北岸的地形。看了一阵,手指指向河口北岸一处明显内凹、岸线陡峭、似乎能遮蔽风浪的天然港湾。“就在这里停船!”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此地水深岸陡,正合适建港!留三条大海船,五百人,在此建立港口,伐木筑垒,加固防御,就叫‘天京卫港’!此乃新京门户,亦是日后船队补给休整之地,必须尽快建好!”
他转向身后的周管事:“周管事,你经验老道,这天京卫港就交给你了。人手、物资优先拨付给你,年底我要看到一个初具规模的港口要塞!”周管事闻言,脸上那几道深刻的皱纹似乎又紧了几分,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岸上那茂密的原始森林和陡峭的河岸,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摇晃的甲板,最终还是躬身抱拳,大声应道:“王爷放心,属下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把天京卫港建起来!”
大船在此地下锚,放下小艇开始转运人员物资。朱高煦没在此地多做停留,带着韦氏、两个儿子以及挑选出的部分精壮士兵、工匠、农户及其家属,总计约三百余人的第一批人,换乘了几艘吃水较浅、更灵活的内河补给船,组成一支小船队,沿着那条宽阔的大河,逆流而上,向着内陆深处驶去。他们的目标,是那片他早已在心中规划好的,未来新明帝国的都城所在之地——新京。河水滔滔,载着这支小小的船队,驶向未知的命运。
河道确实如那粗陋地图所绘,蜿蜒曲折。船队顶着水流,先是向西北方向缓慢推进。两岸的森林愈发显得原始,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交织,偶尔能看见受惊的鸟群呼啦啦飞起,或是岸边草丛中一闪而过的鹿影,警惕地望向这些不速之客。水手们更加警觉,握紧了腰间的佩刀。朱高煦大部分时间都站在船头,手里拿着炭笔,在那张磨得起了毛边的兽皮地图上不断比对、勾画,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行了约莫两日,河道依着山势转向西南。又闷头走了一天,水流似乎平缓了些,河道再次折向正北。越往内陆走,河面明显收窄,但水流却更加清澈。朱高煦放下炭笔,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前方。
终于,前方水道骤然变窄,两侧的地势明显抬高,形成了一个河谷。谷地相对开阔,河水在这里流速稍微变急,西边存在一片平原可以在这里定居。朱高煦立刻命人抛下测深索,回报的水深足以停靠他们这些吃水不深的内河船只。“好了,就是这里!”他猛地站直身体,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终于找到目标的决断,“传令下去,靠岸!卸货!安营扎寨!”
命令一下,几艘小船立刻抢先向岸边划去。船上的人们早已按捺不住,船头刚一抵近浅滩,便纷纷跳入冰凉刺骨、深及大腿的河水中,趟水上岸,七手八脚地将粗大的缆绳系在岸边几棵合抱粗的大树上。朱高煦是第一个踏上这片土地的人,脚下的泥土松软而富有弹性,带着浓郁的腐殖质和青草的混合气息,格外提神醒脑。他大步走到一块略高的坡地上,环顾四周:西岸地势平坦开阔,是绝佳的垦殖之地;东岸则紧挨着起伏的丘陵,如同天然的屏障,易于瞭望和防御。一条水量充沛的小溪从东面丘陵间的缝隙中潺潺流下,蜿蜒注入大河,提供了近在咫尺的优质淡水。好地方!简直是量身定做一般。
“瞻壑,瞻圻,都下来!别在船上晃荡了!”朱高煦回头朝着船上喊道。
朱瞻壑扶着船舷,脸上带着几分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对新环境的好奇,小心翼翼地跳上岸,站稳后立刻四下打量。韦氏抱着还在咿呀学语的小儿子朱瞻圻紧随其后,她踏上坚实的土地后,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目光扫过眼前这片生机勃勃却也全然陌生的河谷,连日航行的困顿似乎消散不少,但她望向远处茂密森林的眼神里,依旧藏着不易察觉的审慎。
“所有人听令!”朱高煦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冷的河水浇灭了初登岸时人群中那点茫然的喧闹和低语,”所有人手脚都给我麻利点!砍树!伐木!把这片空地给我清出来!找平整的地方,先搭简易窝棚!太阳落山前,营寨必须立起来,至少得有个遮风挡雨的简易住所!都给我动起来!”
他顿了顿,看向那几个负责船只的头目:“还有,挑出五十个最熟悉河道、最会操船的老手,把这几条补给船开回去!立刻回天京卫港,告诉周管事,这边已经找到地方扎营,让他按计划,把下一批人、物资尽快送过来!告诉他们,总共要跑五趟,把人都给我运足了!”
命令声、吆喝声、斧头砍进树干的“砰砰”闷响、锯子费力拉扯木材发出的“嘎吱”声、铁锹挖掘泥土的碰撞声,还有孩子们被大人呵斥着去捡拾柴火的哭闹声,瞬间混杂在一起,打破了这片河谷千万年来的宁静。男人们赤膊上阵,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破旧的衣衫,肌肉在阳光下贲张,用最原始的力气对抗着这片蛮荒之地。女人们也没闲着,一边整理着从船上搬下的家当,一边尽可能地帮助清理场地,或是搭建临时的灶台准备晚饭。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腥气、树木汁液的清香、汗水的酸味以及一丝炊烟的味道。
新京,这座承载着朱高煦勃勃野心和数百人未来希望的都城,就在这片喧嚣、汗水与泥土交织的混乱景象中,艰难地落下了它的第一块奠基石。它像一颗刚刚破土的种子,在荒野中开始了它顽强而充满未知的生长。朱高煦站在高地上,看着眼前这热火朝天的场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眯起的眼睛,透露出他内心的波澜。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