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走马灯前,看着那盏古老的青铜灯缓缓转动。阿耶站在我身后,手里捧着一盏热茶,茶香袅袅升起,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小姐,您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前世吗?“阿耶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我无数次了。
我摇摇头,伸手轻轻拂过走马灯的灯身。青铜的触感冰凉刺骨,却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心。“前世如何我已经回忆不起了,几百年间所渡亡魂已经让我忘却凡尘往事了,但我总觉得我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走马灯使者需要收集人间最纯粹的情感结晶来维持转世通道,每次任务都要承受记忆侵蚀的代价,所以我想要渡化他们,也需要最纯洁的情感结晶,人只有忘却自己的恨意去回忆起最初的美好才能得到。所以我大抵也是犯了很深的罪孽才会需要渡化这么多亡魂吧,你说你小姐我如果真的有美好的记忆我还非得忘记吗?现在想不起来也不一定是坏事呢。我莞尔的笑意中夹带的有几丝悲凉。
阴司所有判官我再清楚不过,除了天生为神,以及天潢贵胄转世为主,其余掌管着皆由罪恶滔天者赎罪以罚,想来自己的前世所为也未必清明。
要说我具体从哪年接管的走马灯,我已经记不太清了,驱散的亡魂越多,我的记忆越是溃败。到如今也已经尽数忘却了,只是从府中文献记载,我是从明末清初开始进入走马灯的,也就是说我大概率是个明朝年间人,这也就是些记录的时间,具体的倒也说不清了。阿耶是我在清朝末年在一场大雪中捡到的,小小的人儿在雪地里,大抵是因为那年灾年,女孩子家自然是被丢下了,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莫名的熟悉感,也是觉得每日无趣便捡了回来。
我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一晃你也与我一起相伴百年了,我对阿耶你啊倒是见第一面就是觉得很熟悉呢。”
走马灯的时间不受空间和时间的影响,所以我还依然保留着二十岁时的容貌。古朴的房内幽幽的古铜镜伴随昏暗的灯光映出我的脸,散落的一头墨色长发,白皙的肌肤,额间天生一点朱砂痕,似前朝宫妃的胭脂泪,又似判官笔尖坠下的血珠。夜行时,那红痕会渗出悠蓝光晕,照的三尺内亡魂显形。
“叮铃”--
手上的青铜铃铛响了起来,将我的思绪从破碎的回忆中拉回。我额间的朱砂痣和手上的青铜铃铛皆是我的法器。朱砂痣可震世间一切慑亡魂,青铜铃铛可诛杀所有冤魂,渡与不渡全由我心判定。
阎王说过这莫名其妙的法器都与我前世有关,倒也算不上是前世。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转世,但也不算活着,生老病死和人家别离都与我无关,我与他们比起来只是缺少一段记忆。
你说这每日打工来打工去的,一晃眼到了现代了,小姐你要不要去地府找一下阎王啊,这打工也没个头的,倒还不如那街边的小贩有意思呢,每日听这些个哭哭啼啼的。
“我伸手轻轻的锤了锤阿耶的头,你这丫头,这地府可是你说去就去的。”也罢了这些亡魂簿子又该送去了,这百年间都是你代我去送的,今儿我也去一趟吧。
一件红色的羽缎斗篷披在了我的肩上,阿耶满脸温柔的看着我:“小姐,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披着点吧,我给你温点鸡汤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