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朝堂再争嫌隙生

金銮殿的青铜兽炉升起袅袅青烟,洪雅指尖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螭龙纹路,目光扫过丹墀下低垂的乌纱帽。

刑部尚书刚呈上三本墨迹未干的罪状,跪在殿中的户部侍郎已经抖得像个筛子,冷汗洇湿了绯色官袍后背。

“陛下明鉴!“赵无极突然跨出队列,玉笏在掌心拍出脆响,“苏尚宫半年前查抄的盐铁司账册,怕不是有人故意伪造?“他阴鸷的目光掠过站在东侧珠帘后的苏如风,后者攥着宫绦的指节骤然发白。

洪雅搭在龙鳞纹上的手指微微一蜷。

昨夜子时她潜入空间翻查证据,此刻太阳穴还在突突跳动。

她瞥见李逸轩抿紧的唇线,那人玄色蟒袍上金线绣的云纹在殿门透进的光里明灭不定。

“传苏尚宫。“洪雅话音未落,苏如风已经掀帘而出,鸦青色宫装下摆掠过金砖,捧着的鎏金匣子里躺着半块断裂的青铜虎符。

赵无极瞳孔猛地收缩——这正是他当年私调边军的信物。

“赵相认得此物吧?“洪雅抬手召出空间里封存的账册,泛黄的纸页无风自动,“永昌三年腊月十七,你门下走狗在漕运码头私吞军粮三百石,经手人可是你侄女婿?“她特意咬重最后三个字,余光扫过武将队列里某个突然跪倒的身影。

李逸轩突然上前半步:“陛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是...“他袖中露出一截染着朱砂的密信,那是今晨李家暗桩送来的——赵党倒卖官盐的账簿里,赫然列着陇西李氏的商号。

洪雅扶着龙椅缓缓起身,九凤衔珠的冠冕垂下十二旒白玉珠。

她看着李逸轩欲言又止的神情,忽然想起三日前两人在观星台分食的那盏桂花醪糟。

当时他替她拢紧狐裘时说“纵有千古雷霆,我亦与卿共担“,此刻却像隔着整条银河。

“退朝。“洪雅甩袖时带翻了案上龙泉窑青瓷笔洗,墨汁溅在苏如风裙裾上晕开狰狞的痕迹。

赵无极盯着碎瓷冷笑出声,却在触及洪雅眼中血色时倏然噤声。

暮色爬上御书房窗棂时,洪雅正对着烛火研究边关传来的舆图。

忽听得窗外竹叶沙沙作响,转身就见李逸轩立在茜纱窗下,月白中衣外随意披着那件她绣过云纹的玄色大氅。

“雅儿...“他伸手想碰她发间摇摇欲坠的玉簪,却被她偏头躲过。

案上摊开的密折里,陇西盐商供词上的朱批尚未干透,刺目的红像是从两人心头渗出的血。

宫墙拐角处,柳如霞将嵌着孔雀石的护甲深深掐进廊柱。

她望着御书房窗纸上剪出的两道影子,突然嗤笑出声。

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乱响,盖过了她袖中瓷瓶里蛊虫啃噬桑叶的细碎声响。

柳如霞倚着朱红廊柱,指尖孔雀石护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将瓷瓶里新养的噬心蛊倒在掌心,看那芝麻大的黑虫沿着金丝袖口往御书房方向爬,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好姐姐,可别叫情爱蒙了眼。“

次日朝会,金銮殿前的铜鹤香炉突然倾倒。

洪雅盯着满地香灰里混着的银屑,想起昨夜舆图上标注的私矿位置——正是赵氏封地。

“陛下,臣有本奏。“御史大夫突然出列,手中象牙笏板直指苏如风,“昨日有人见苏尚宫私会南诏使臣,莫非...“话未说完,苏如风腰间禁宫令牌当啷落地,露出内侧刻着的半枚赵氏家徽。

李逸轩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他认得那是三年前赵无极赠予暗桩的密令。

洪雅却突然轻笑出声,腕间玉镯磕在龙案上发出清响:“倒巧了,昨夜南诏使团呈上的贡品里...“她广袖翻飞间,空间里取出的鎏金木匣砰然开启,十二颗夜明珠照亮了赵无极煞白的脸。

“赵相可知,这些珠子产自你上个月刚炸毁的滇南矿洞?“洪雅指尖掠过珠面刻着的“赵“字,朝臣队列里突然有人踉跄跌倒——正是昨日弹劾苏如风的御史大夫。

柳如霞在珠帘后咬碎了红珊瑚耳坠。

她分明记得那些夜明珠该在三天后才运抵京城,此刻却见洪雅揉着太阳穴将木匣掷向丹墀,白玉珠帘随着她起身的动作簌簌作响:“传旨,即日起查封赵氏所有田产,着苏尚宫——“

“陛下三思!“李逸轩突然单膝跪地,怀中掉出的密信被穿堂风掀开一角,露出陇西盐商血书里“李氏“二字。

洪雅伸向他的手指僵在半空,昨日还温存替她描眉的人,此刻玄色蟒袍上竟沾着赵无极常用的龙涎香。

苏如风突然扑到案前:“臣请旨亲查赵氏钱庄!“她染着墨渍的裙裾扫过那封密信,巧妙地将“李氏“字样盖在褶皱里。

洪雅瞥见李逸轩骤然松开的拳头,突然想起空间里那本会吞噬精神力的《帝王心术》,扉页写着“情义最易蚀铁腕“。

退朝时暴雨倾盆,洪雅立在汉白玉阶上看着李逸轩冒雨走向宫门。

他玄色大氅被雨打湿成浓墨,却始终没回头。

身后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柳如霞捧着碎成八瓣的青玉盏娇笑:“陛下可知,陇西的雨可比京城冷得多呢?“

当夜子时,洪雅在空间里翻找前朝兵符,忽听得窗外竹叶簌簌。

她故意将武神级才能开启的暗格露出半角,果然见茜纱窗上映出玄色云纹的轮廓。

案上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照得那本摊开的《陇西盐务考》上朱批犹湿——正是李逸轩的字迹。

更漏滴到三更时,洪雅摩挲着从空间取出的双鱼玉佩。

这物件与李逸轩随身的玉珏本是一对,此刻却烫得她掌心发红。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她突然将玉佩按在刚写好的圣旨上——那上面“李氏“二字被朱砂圈得仿佛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