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时，孟斌的指尖凝出万载玄冰。七十二洞天修士的哀嚎化作实质音浪，他们的元婴被冰棱刺穿，在青铜鼎表面烙下带血的巫文。我望着鼎身上逐渐成型的往生咒，忽然记起这是药王谷密卷里记载的上古血祭——以十万修士精魄为引，可令时光溯洄三刻。
但孟斌掌心的咒印分明多出一道逆纹。
圣婴的啼哭穿透云层，那些缠绕锁魂链的噬灵族遗骸突然开始融化。腐烂的血肉渗入地脉，七十二道猩红光柱竟在青霞宗上空织成倒悬的血色轮盘。我的金丹碎片突然灼烫如烙铁，每一片都映出初代圣女自剜双目的画面。
“看到真相了？“孟斌的玄铁锁链缠住我的脚踝，冰寒刺骨的触感让我浑身战栗。他指尖拂过我颈间血痕，七百三十道暗金咒文突然活过来，顺着锁链爬向青铜鼎上未完成的往生咒。
药王谷地火突然冲天而起，化作九条赤焰巨龙。龙首衔着的正是当年试药惨死的三百童男童女尸骸，他们的眼眶里蠕动着圣婴豢养的噬魂蛊。阿七的影刃碎片突然发出尖啸，那些血色曼陀罗瞬间开遍整个祭坛，花蕊中喷出的毒雾竟凝成我七岁时的模样。
那个浑身溃烂的小药童跪在鼎前，掌心捧着我丢失的素心青莲。
“圣女转世需经九世药炼，你当知晓自己为何百毒不侵。“孟斌的锁链骤然收紧，我脚踝处的胎记突然渗出血珠。血珠坠地时，青铜鼎上的巫文突然扭曲成初代圣女的轮廓——她缺失的左腕骨镯，正与我的胎记严丝合缝。
圣婴的笑声突然变得苍老浑厚，它撕开的胸膛里，天道轮盘正在吞噬各派长老的修为。我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指尖，忽然看清孟斌脊背的劫眼纹路——那根本不是纹身，而是三千根钉入骨髓的噬魂针。
“你以为我在利用你？“孟斌突然捏碎胸前的护心镜，镜中封印的竟是药王谷地火核心。翻涌的岩浆里，初代圣女的残魂正被九重锁链禁锢，她脖颈处的勒痕与我一模一样，“从你七岁拿药童试毒开始，我们就在往生局里了。“
阿七的影刃突然刺穿圣婴眉心。当啷一声，初代圣女的断镯从我脚踝胎记中剥离，与青铜鼎上咒文拼成完整的噬灵天符。七十二洞天修士的元婴同时爆裂，他们的血气凝成巨手，将我与孟斌推向轮盘中央的阴阳阵眼。
我的金丹碎片突然嵌入孟斌灵台，七百三十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在某个轮回里，孟斌的母亲握着我的金丹自爆，炸开了药王谷禁地的往生轮盘；在另一世，阿七的影刃贯穿我心脏时，圣婴的竖瞳里闪过孟斌的泪光。
“这才是真正的药引。“孟斌的玄铁锁链突然化作万千银针，刺入我周身七百二十处大穴。剧痛中，我看到自己的血染红了整个天道轮盘，那些被吞噬的修为正通过锁链涌入孟斌体内。
圣婴的躯体开始皲裂，无数噬魂蛊虫从裂缝中涌出。它们额间的竖瞳突然转向青铜鼎，鼎身上未完成的往生咒竟自动补全——用我的心头血。
当最后一笔咒文亮起时，初代圣女的残魂突然挣脱枷锁。她腐烂的指尖点在我眉心，七百三十道轮回契约的锁链应声而断。我听见孟斌在血雾中轻笑，他的劫眼纹路正随着修为暴涨逐渐脱落。
“多谢圣女赐我破劫之体。“孟斌撕开胸前皮肉，三千噬魂针凝成的劫眼已经化作金色竖瞳。他抬手握住圣婴破碎的天道轮盘，七十二洞天的地脉灵气突然倒灌进那残缺的轮齿之间。
阿七的曼陀罗花突然全部凋零，那些修士的元婴碎片在枯萎的花瓣中重组，拼成我前世的模样。当青铜鼎完全被血气浸透时，我终于看清鼎底篆刻的真相——噬灵天道，本就是初代圣女为保族人而设的骗局。
圣婴的残躯突然炸成血雨，那些坠落的血珠里全是孟斌的记忆碎片。在某个闪烁的画面中，七岁的孟斌正跪在药王谷地火前，将母亲被炼化的噬魂铃系在我腕间。
锁魂链崩断的刹那，我的金丹在孟斌灵台中发出悲鸣。七百三十世的轮回契约反噬开始，他的金色竖瞳突然淌出血泪，天道轮盘逆转产生的时空乱流，正将我们撕扯向完全相反的命格轨迹。
“你以为挣脱了？“孟斌在消散前突然勾起嘴角，他残破的元神里浮动着药王谷禁地的星图，“往生局最精妙处，就是棋子始终觉得自己在破局。“
初代圣女的残魂突然与我融合，脚踝处的胎记绽放出幽蓝火焰。当火焰吞没青铜鼎时，我听见七十二洞天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那声音与七岁试药时，药童们被地火吞噬前的哀嚎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