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冲动

在秦建国的强烈要求下,秦建军只好先回了家。

就在王佳丽正打算收拾东西,离开私塾小院儿时。

此时的秦建国已经假装离开,实则已经不知从哪里寻来了麻绳,打算尾随在王佳丽身后。

就在他色性大发之际,却忽略了门口处,还有一个人久久没有离开。

秦建国如此精于算计,却也没有想到,居然把王根这个不起眼的人漏掉了。

全村公认的“傻子”却是赵春来的好伙伴。

让一姑娘家大晚上独自走夜路,显然是不靠谱的。

“村里的叔叔阿姨都是熟人,我都来这里这么多天了,哪里会有问题啊?”

王佳丽是这么说的。

奈何赵春来坚持要王根去护着她,直到她回到家。

她拗不过赵春来,只好听劝。

目前看来,赵春来的担心不是全无道理。

王根就蹲在门口,见秦建国不怀好意地跟在王佳丽身后,他有些心慌。

王根立马跑上前去,一边追在秦建国身后,一边嘴里发大声嚷嚷着:

“哎…哎!抓坏人…这里…有坏人!”

空寂的夜晚里突然传来王根的一阵咆哮,东边院子里也应来几声狗吠。

把秦建国吓得不轻,后背直冒冷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惊愕地回过头,死死地瞪向王根:

“你个傻缺,大半夜叫什么叫!”

秦建国话刚说完,眼珠子突然像一颗饱满的桂圆核露了出来。

霎那间,只见一片黑漆中,王根如一团黑影席卷而来。

待秦建国再次仔细寻找他的身影时,王根早已经扑到了他的眼跟前。

秦建国惊吓一声,却被王根一把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王…王姑娘,快,快跑,他是…坏人!坏人!”

王根在使劲儿控制着秦建国的同时,也不忘记大声提醒走在前面的王佳丽。

王佳丽听出了是王根的声音,也立马警觉起来。

她意识到了危险,便立马撒腿跑了起来。

奈何王根终究还是分神了,这一嗓子喊下去,秦建国眼看着到嘴边的兔子飞走了,能不着急吗?

他朝着王根的脚趾头用力地踩了一脚下去,王根疼的腿直打哆嗦,秦建国趁机一把将泄了力的王根推在地上。

王根重重地摔了在了满是小石子的地上,他只觉得脊背一阵火辣的灼烧,紧接着而来的就是麻木的刺痛感。

王佳丽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明显是有人追了上来,她跑的更快了。

可羔羊哪里跑得过饥饿的豺狼?

王佳丽终究还被秦建国追了上来。

先是一阵惊恐叫声连连,紧接着,任何的歇斯底里都悄然消失在渐沉的暮色之中,没有人知道王佳丽被掳去了哪里…

此时的赵春来正和一家人围在院子里,晚饭吃的正欢。

只言片语的闲谈之际,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传来。

众人都好奇地循声望去。

“这谁啊?大晚上的,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任美霞端着碗,对着赵宝贵淡淡说道。

赵宝贵快速扒了两口饭,才放下碗筷,打算起身去看个究竟。

“爸,我去吧!”

赵春来率先站起身来,小跑几步前去开门。

他面色凝重地缓缓打开大门,希望不要有什么意外发生。

因为饭前,他的眼皮一直在打架,心里也像搁了块石头一样,沉重无比。

打开大门的赵春来被王根惊了一惊。

由于天太黑,王根急匆匆跑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缓了半晌才开口说话。

若不是听出了声音,看到灰头土脸的王根,赵春来差点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

“春…春来,出…出事了,他他…他把…”

本就结巴的王根,慌乱之下说话更是含糊不清。

不禁惹的赵春来也有些着急:

“怎么了?王根,出什么事了?”

“你先别慌,进来慢慢说。”

赵春来想让王根冷静下来,不然一句都听不清。

可越是着急,越说不出个前因后果,急得王根原地打转。

王根连忙摆手道:“不…不!王姑娘…被…被秦建军他爹…带…带走了!”

听了这话,赵春来心里沉着的石头总算翻滚了起来,波澜起伏,心跳加速。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除了让他想起来就反胃,伴随着的,还有怒火中烧。

突然让他想起了几十年之后的同学聚会上,秦建军说的话来。

秦建军说王佳丽不守妇道,反悖人伦,与秦建国偷欢,纯属一派胡言。

其实,他也只是不愿接受他爸秦建国的畜生行为罢了。

“畜生!”

赵春来不由得骂起脏话来。

他怎么想,也最多是秦建军去骚扰王佳丽,把他教训一顿就能了事。

可秦建军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儿,赵春来却把秦建国这老畜牲给抛之脑后了。

他心里明白,秦建国之所以色胆包天,多半是冲着他赵春来来的。秦建国对赵春来之前的所作所为仍记恨在心,想要以此事报复他。

任赵春来此时追悔莫及,后悔没有把事情想周到。

但事已至此,他必须冷静下来,眼前重要的是,要把王佳丽找到,绝不能让秦建国那个小人得逞。

赵春来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王根,你慢慢说,你有没有见到秦建国把王佳丽带到哪里去了?”

“或者你看到没有,他朝哪个方向去了?”

王根揉了揉背上的伤,一副自责的模样说道:“我…我被…秦建国推…推倒了,没跟上,他…他奔着村…村东头去了。”

“都怪…怪我,我没…没…拦住秦…秦建国,才害得王姑娘,被…”

眼瞅着王根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赵春来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你有没有受伤?”

王根强忍着疼痛,摇摇头:“没…我没事,我们快…快去…找王姑娘吧!”

“王根,你不用自责,这事不怪你,我反而还得谢谢你。”

“而且,现在不是讨论问题的时候,我们先去找到王姑娘,确保她平安无事,好吗?”

听了赵春来一番耐心疏导,王根这才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点点头:“好!”

“春来!春来!什么事啊?这么半天还不回来,饭都凉了!”

赵春生见赵春来在门口呆了许久未归,想是出了什么难事,便忍不住问询。

端坐在地上的赵宝贵和任美霞也一同朝门口处望去,希望得到赵春来的回应。

“王根,你先回家去,这么晚了,王叔该担心了!”

王根用力摇摇头:“不…不能回去,我要和你…去…去找王姑娘…”

赵春来拍了拍王根身上的泥土:

“你听我的,先回家去。你这身上弄成这样,定是那秦建国干的吧!”

“你身上有伤,回家处理一下,等伤好了,才好帮我一起找王姑娘不是?”

王根犹豫片刻,终于一瘸一拐的走向了西边。因为他始终相信,赵春来是不会骗他的。

把王根安顿好后,赵春来终于回到院内。

“爸,妈,我有点急事,恐怕得出去一趟。”

“门口是谁啊?”赵宝贵疑惑道。

“王根。”赵春来淡淡回道。

“什么事啊?非得这么晚出去,明天不行吗?”任美霞有些不解。

“爸,妈,来不及了,我回头再跟你们解释。”

说罢,赵春来大步流星地跨进屋内,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根旧烛台,点燃了煤油灯,便匆匆忙忙地把着自行车跑向大门外去。

赵宝贵和任美霞都面面相觑,却也没再插嘴过问。

赵春来刚跑出了大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赵春生的声音。

“春来!等等我…”

“这么晚了,许是有什么急事儿吧?爸妈都放心不下你,我跟你一起去吧!”

赵春生作为赵春来的哥哥,也算是家里半个长辈,平日里对他们三个的关心无微不至。

即便赵春生不说,赵春来也知道,其实是赵春生担心他,所以才跟了过来。

“哥,你明天还要…”

赵春生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再跟着他去村东头寻人,赵春来是不忍心的。

“没事儿!上工是天天都要上的,晚上就这会儿功夫,不影响的。”

赵春来还想说什么,可赵春生已经跳上了车后座儿。

“跟哥说实话,是不是王姑娘遇上事儿了?”

慌乱蹬着车的赵春来忽然顿了顿:“哥,你怎么知道的?”

赵春生满脸洋溢着自信:“害!我是你哥!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

“你小子,每天净忙活着赚钱,哪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这么晚出事儿,看你比自己遇上事儿都着急,问题八成是出在心上人身上了。”

赵春来嗯了一声:“秦建国那个老畜牲,色性大发,听王根说,把佳丽带去村东头去了。”

说着,赵春来已经捏紧了拳头,恨的他牙痒痒。

“这个老东西,他要敢动佳丽一根手指,我打断他的狗腿!”

“你先别冲动,先找到人再说。到时候,哥替你教训他。”

赵春来觉得俩个人还是有些人手不够,路过喜凤婶儿家时,他又把高伟光一同喊了去。

三个人,俩辆车,一盏灯。

一前一后的,快速穿梭在黑漆漆的土屋之间。

到了村东头,由于三人只知道王佳丽被从扫盲班附近的小路方向带走了,所以他们只能沿着小路摸过去。

要说村子大,村东头也就住着几户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可要说村子不大,这黑灯瞎火的,这么多废弃的土屋,找起来可也算费事儿。

“王姑娘!王姑娘!”

“秦建国!你个老畜牲快滚出来!”

他们三个嘴里各自喊着,扰得附近的村民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有些个爱凑热闹的人都忍不住跑了出来。

恰好王有德也从屋里钻了出来,见状很是疑惑。

“哎!春来,你们几个大晚上的吵吵啥呢?”

赵春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火急火燎地说道:“王叔,刚好你来了。王佳丽被秦建国拐走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再找不到就…”

王有德听了也是一头雾水。

“什么?他…他敢干这种事?你们亲眼看见了?”

“王叔,那秦建国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什么缺德事儿干不出来?王根就是亲眼目睹了,才被他弄得浑身是伤。”

高伟光大口喘着粗气,在一旁插嘴道。

王有德脸色骤变,唉声叹气:“你说这秦家人个个都不省心,把我们村儿的脸都丢尽了!”

“春来,你先别着急,我这就找人帮忙。”

“好,谢谢王叔。”

王有德又扭头同赵春生嘱咐道:“春生啊!你平日在队里干活儿最多,和知青们熟络几分,你去通知他们的杨队长。”

赵春生点头示意。

“真是的,这王姑娘这么晚了还没回去,他们队里就没人发现吗?还让一姑娘家一个人走夜路,像什么话!”

王有德的一番吐槽,像是在故意说给赵春来听的,犹如一把钢刀插入胸口,堵得他难以呼吸。

要不是他和何欢闹了这么一出乌龙,她和王佳丽情同姐妹的关系也不会搞得如此僵硬。

换做以前,王佳丽但凡消失片刻,何欢也会四处问询。

王有德和赵春生分头出发后,赵春来和高伟光又继续沿着周围摸索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走至半道的赵春来突然驻足,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熟悉的画面。

说到王佳丽,之前他和王佳丽就是在村东头的旧土屋里被村民抓个现行。

村子东面的旧土屋不少,可唯独那一间还勉强可以借住。再加上之前的丑闻,秦建国肯定也听来一些,他会不会把王佳丽带到那里去了?

赵春来像发现了惊天秘密似的,激动的一拍手:“糟了!他们在那里!”

搞得高伟光是直犯迷糊:“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赵春来来不及跟他解释,便快速朝前跑去,一边喊道:“我知道他们在哪了!跟我来!”

此时的另一边,王佳丽正被五花大绑着,动弹不得。怕王佳丽大声呼救,招来村民,秦建国又用衣布堵了王佳丽的嘴。

昏暗的土屋里,到处都弥漫着泥土的潮气,还有王佳丽的害怕与无助。

任她怎么艰难地扭动着身体,嘴里闷哼着却说不出任何话来。秦建国都毫不理会,此时的他已经迷失了心智,完全沉迷在垂涎王佳丽的美色之中。

她一度有些崩溃,流下了无助的泪水,她多么希望,赵春来能快些前来。

秦建国将门上的木销插好,怕人找上来,还用木板支在门前。

做好防范后,秦建国这才回过身去,一步步地向王佳丽靠近着。

他借着窗户上洒进的月光,眼睛微微眯起,一边猥琐的盯着王佳丽的脸庞,一边用手撩拨着她的头发。

他这一恶心的举动让王佳丽只感到头晕想吐,浑身发麻。

王佳丽拼命地挪动着,不想让他碰到一丝一毫。

“瞧瞧,生的如此清秀的姑娘。就是可惜啊!竟然被赵春来那穷小子尝了甜头。”

秦建国已经迫不及待,可他刚想行不举之事时,却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几声咒骂,吓得他连忙收手。

“秦建国!你个老东西,快滚出来!知道你在里面,王叔马上就带人过来了。”

听到有人来,王佳丽悬着的一口气总算是吐了出来。

她知道,定是赵春来赶了过来!

秦建国顿时慌了手脚,被美色迷了心智的他这才意识到,这下可要完蛋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秦建国早已吓破了胆,还哪里敢去开门,任由得俩人对着门一顿拳打脚踢。

终究还是旧了的木门,抵不住俩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门刚被踹开,就见煤油灯后的俩只黑影窜了进来。

高伟光一脚把秦建国踹在地上,赵春来则上前去给王佳丽松绑。

“你个老畜牲,你还是人吗?”高伟光平日里就嫉恶如仇,此时更是怒从中来,不由得破口大骂道。

从地上爬起来的秦建国惊恐失色,面露难堪。

可他却仍没有半点悔过之意,不经意间,不知他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破旧的刮脸刀。

“呵!赵春来,这都是你逼我的,要不是你处处针对我家,我又怎么会…”

“别狡辩了!整个村子里就没有人和你家过不去,是你自己做恶多端,种的前因后果。你一个色胚子,霍霍了多少姑娘?你自己去问问十里八乡的乡亲们!”

高伟光愤愤不平地说道。

秦建国忽然一脸挑衅的模样:

“呦!你还打抱不平上了?你不在的时候啊,你都不知道你那寡妇妈整天勾引多少男人呢!不过话说回来,喜凤儿的身材也是很滋润的。”

秦建国真是在雷区里蹦跶,自找苦吃。

听到此话后,高伟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在了脸上,身体气的不自觉发抖。

从小丧父的高伟光,是陶喜凤一手拉扯大的。他根本就听不得任何人说陶喜凤的坏话,更别说方才秦建国的出言侮辱,彻底激怒了高伟光。

前一秒还眉毛上挑的秦建国,下一秒就被高伟光一把扯住衣领,一拳一拳地砸在脸上。

秦建国自顾不得,便顺手和高伟光扭打在一起。

赵春来见俩人打得不可开交,怕闹出事情,便急忙上前将俩人就此拉开。

气喘吁吁的高伟光,顺手擦了擦鼻前的灰。

却意外闻道了一股莫名的血腥味儿。

他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身上,完好无损。

而下一秒,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秦建国突然用手捂着肚子上的刮脸刀,面露狰狞。整个人顺着墙壁僵硬地滑在地上。

只见一滴滴不明液体正从秦建国的肚子上缓缓滚落在地上,映出了鲜红的样色。

高伟光一瞬间慌了神,后知后觉地喊道:“血…是血!”

赵春来心里一震,仿佛心跳漏了半拍。

他下意识地看向秦建国和那地上的血迹:“怎么…怎么会这样?”

人总是冲动一时,待生根结果,才方知为时已晚。

一瞬贪念,一时兴起,一番言辱,一场厮斗。

本想着教训一下秦建国,却因几句嘴皮子上的功夫,就此酿下了大祸。

霎时间,竟不知谁对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