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衍王爷

蓝泽国，横山郡。

石长衍本是石长空王弟，因先王未传位于他，心生不满，愤而离开王都，定居横山郡，虽以石长空臣弟自居，但却在横山郡中设有私军，不听宣调，俨然一方霸主的架势。

衍王府内。

“这‘法华上仙’究竟是何人物？其画像为何在我横山郡境内，传播得如此之快？”

石长衍虽与石长空实为兄弟，但面貌却几乎没有相像之处，比之其王兄的贵气，石长衍身材高大健壮，虎背熊腰，如同征战沙场的将军，左额至下颌留有狰狞刀疤，更为其增添几分戾气。

他此刻将一张画像重重拍在桌上，虎目向下方环视，一对粗眉几乎倒竖而起。

他迫于先王遗诏，不敢与石长空争国主之位。

但愈是如此，在他眼里，对于他自身所掌控的横山郡，便越容不得半点沙子。

这突然兴起的“宝塔教”与“法华上仙”，他早在两个月前便已听闻，本以为又是哪些胆大包天的江湖术士，借神仙之名，行敛财之事，于是便派兵剿灭了几个其传教用的道观。

但谁知此教派却如星火燎原，灭之不尽，短短两个月时间，“法华上仙”的画像，已出现在了千家百户。

“王爷，这‘法华上仙’乃是‘宝塔教’供奉之仙人，而‘宝塔教’又在两年之前，已被国主定为国教，近乎以举国之力，传诵此上仙之名，我横山郡虽与其他各郡来往非密，但亦难挡这倾国之潮啊！”

石长衍帐下谋士，五绺长髯的白攸宁，向其禀告探子打听到的消息，对此也很无奈。

“呵，我那位王兄，早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只因横山郡占尽地利，使他始终难耐我何，如今便想以这个法子，来瓦解我郡中民心吗？”

石长衍双眼眯起，亦难掩其中凶光，脸上伤疤更显狰狞。

他向来信奉自身，从不敬拜神明，故而只当这是石长空用来对付他的手段。

“王爷，那我们……”

白攸宁已明白石长衍心中打算，不过并未越俎代庖，而是假意不知地询问道。

石长衍眼中，果然厉色一闪，取出虎符，冷哼道：“杀！将此教派上下，尽数诛灭！”

白攸宁领命一声，接过虎符，出府而去。

不多时，整个横山郡各处军兵驻守之地，便皆是动作起来。

……

仅半月后，横山郡诸多新建的庙宇与道观，大都被推倒。

李恒虽在王都展露神迹，并得到石长空亲自背书，但能力还不至于能够辐散到整个蓝泽国。

赤松老道虽培养了一些能说会道的传教士，并在李恒接连几次赐下符箓后，使“宝塔教法华上仙”之名，传遍了整个蓝泽国。

但在赤松老道未曾亲临的情况下，仅凭那些传教士的三寸不烂之舌，在真正的铁骑面前，终归还是难以坚持，几乎一踏就碎。

“哈哈，什么法华上仙！又是哪里来的野道士！岂能与我军铁骑为敌？”

石长衍麾下千夫长季明，将一座道观踏平，里面的道士与信众，皆作鸟散散，形态狼狈非常。

“下一处道观是在何处？老子倒想看看，他们口中的上仙，何时才会降临？”

季明长笑之声不断。

“回大人，赤城郊野的红枫山上，是宝塔教在我郡内规模最大的几座道观之一。”

得到传讯，季明大手一挥，便率军往红枫山进发。

若能将其上道观剿灭，那可是大功一件。

他属于石长衍麾下，对石长空定下的此国教，毫无畏惧之心，对于观中的假道士，更是不屑与之。

……

赤城野郊，红枫山。

道观内人心惶惶。

“不是说教中能得上仙赐福吗？为何那么多道观被踏平，却不见丝毫上仙踪影？”

有一妇人刚入教不久，从周围议论纷纷中，得知了横山郡这数月之变，往山下望去，甚至能听到奔马靠近的声音，此刻终于难以压制心中的恐惧，出声质疑道。

“噤声，你们莫非没有见过观中道长施展‘无中生火’的仙家手段？何必如此慌乱？”

有一个满面苦色的中年男子，对观中道长笃信甚深，此刻纵然兵临山下，心中亦无半分动摇。

但如他这般诚心者，显然只是少数，不少人已看出这道观外强中干，不由出声嘲讽。

“那些江湖术士，施展的骗术还少吗？我们只是被王都来到手谕骗到，才会轻易信以为真！”

“怪不得有传言称，衍王爷身具王道之相，我们如今当今国主，尽信妖道谗言，早晚要有亡国之祸！”

别有用心者，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

道观前院一片大乱，后院之中，亦同样如此。

几个道童聚集在后院最里侧一个静室前，拍门大喊道：“陆道长陆道长，官兵快打进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可任他们如何拍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办？陆道长不会见势不妙，自己先行跑路了吧？”有道童惶恐道。

“我看这道观是保不住了，咱们也抓紧时间，赶快离开如何？别到时被那些官兵擒住，用来杀鸡儆猴。”

他们并非王都中人，未见过李恒施展仙家手段，对“法华上仙”之名，敬畏不深。

此刻听到这个提议，纷纷点头，连忙脱去身上道袍，扔在地上，生怕再和这道观沾上一点关系。

他们四散而去，将道观后院财物搜刮一空，打算趁乱潜逃。

而那房门紧闭的静室内，年仅二十来岁的陆峰，在两年前，不仅亲眼见证“上仙”施法，自身怪病，更是因此治愈，且天降甘霖，润泽整个王都。

在这两年里，他早已成为“法华上仙”最虔诚的信徒，得宝塔教当代掌教赤松道人看重，来这横山郡传扬教法。

可却没想到，途中遇见了诸多艰难。

他并未绝望，反而将此当成了“法华上仙”的考验，此刻面容凄苦，跪拜于上仙画像之前，点起三炷清香，口中不断祷告着。

……

远在数万里之遥的李恒，发觉身前宝塔似有感应，其内有一个萤火光点，突然大发光明。

心念一动，光点中无比虔诚的话语，便传入他耳中。

“横山郡……”

李恒皱眉，倾听更多光点祷告的声音，对横山郡内所发生之事，已有大概了解。

“石长衍……此等行径，于我宝塔教威严有损，势必阻碍香火愿力的收集。”

于是神念横扫而过，寻到了同样正在为横山郡之事焦头烂额的赤松老道和石长空。

“赤松，你过来。”

李恒直接传念，不容置喙的声音，在赤松老道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