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裂隙中流淌着粘稠的黑暗,林烬的皮肤仿佛被千万只蚁虫啃噬。混沌之钥与圣器吊坠在他胸前交织出双螺旋光纹,每一次碰撞都让虚空震颤。当剧痛突破临界时,他重重摔在一片白玉铺就的平台上,骨戒在撞击中裂开细纹。
“罪血者......竟敢擅闯无相境......“
苍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来。林烬撑起身子,发现身处一座倒悬的青铜宫殿——穹顶是万丈深渊,脚下云海翻涌,九根刻满咒文的锁链从云中探出,末端拴着具百丈高的巨人尸骸。
尸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林烬的左眼不受控地溢出金芒,视野里浮现出巨人死前的画面:四道神光贯穿其胸膛,其中一道赫然是混沌之钥的模样。
“圣灵诛邪阵?“他脱口而出,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操控唇舌。
云海沸腾。锁链哗啦作响,尸骸口中飘出团黑雾,凝成头戴星冠的老者:“能识得上古杀阵,你果然是混沌余孽。“老者虚指点出,林烬周身空间骤然坍缩,“诛。“
生死刹那,怀中的圣器吊坠突然炸裂。月白光芒裹住林烬,在他背后凝成幽璃的虚影。老者攻势骤停,星冠下的面孔扭曲:“璃儿?你竟将神魂附于圣器!“
“师尊...“幽璃的声音带着悲怆,“收手吧,天枢阁的预言本就是错的!“
林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老者抬手撕开胸襟——心脏位置嵌着块与混沌之钥同源的晶石,只是表面爬满蛛网般的黑纹。
锁链轰然崩断。尸骸化作粉尘,整座宫殿开始倾斜。幽璃的虚影握住林烬的手,引他踏着坠落的青铜残片跃向云海:“记住,诛邪阵眼在巨人左眼!“
下坠的气流割裂皮肤。林烬在混沌之眼的加持下,看清云海中漂浮的阵纹脉络。当他将骨戒按向巨人左眼时,秘境穹顶突然睁开血色竖瞳!
“小心!“幽璃推开林烬,虚影被瞳光洞穿。
时空倒转的眩晕感袭来。等林烬恢复意识时,已跪在云隐宗问心殿前。暴雨冲刷着青石阶,他的倒影里,幽璃的残魂正像风中残烛般明灭。
“你还有...三问...“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林烬抹去脸上雨水:“你是谁?“
“我是第七任守钥人,也是...弑师者。“
“混沌之痕究竟是什么?“
“是诅咒,亦是馈赠。四圣灵抽离混沌之主的权柄炼成圣器,却将恶念遗落人间...“
“最后一个问题——“少年按住狂跳的左眼,“我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幽璃的残魂轻笑消散,最后的余音散在雨里:“去问...你的心......“
晨钟撞破雨幕。朱漆殿门缓缓开启,雪色剑光直指林烬咽喉:“罪徒林烬,擅闯禁地、私放邪祟,该当何罪?“
握剑的女子白衣胜雪,眉心一点朱砂似血。她身后悬浮着七柄冰晶长剑,剑穗上系着的铜铃无风自响。林烬的混沌之眼突然刺痛,竟看见女子心口缠着缕与师尊同源的黑气。
“凌雪师姐,宗主有令,押入蚀骨渊候审!“
蚀骨渊底,林烬腕间的禁灵锁被煞气腐蚀出裂痕。他听着头顶传来的惨叫声——是阿羽!那灵族少年正被吊在刑架上,风灵之力化作刀刃凌迟血肉。
“我说过...云隐宗早与暗渊教勾结...“阿羽吐出血沫轻笑,“你逃不掉的......“
地牢突然震动。凌雪持剑闯入,冰霜封住所有狱卒咽喉。她劈开禁灵锁,将染血的宗主令牌塞入林烬手中:“带着阿羽去后山禁地,那里有你要的真相。“
逃亡路上,阿羽伏在林烬背上喘息:“那女人心脉被混沌侵蚀...活不过三个时辰...“
后山禁地矗立着五尊残破神像。当林烬按宗主令牌所示触动机关时,神像瞳孔射出金光,在空中拼成幅星图——每处星位都对应一件圣器的坐标,而第四个光点正在他胸口跳动。
“原来如此...“阿羽抚过风灵神像的裂痕,“云隐宗历代宗主都在寻找圣器,妄图......“
血箭穿透他的肩膀。十二名黑甲修士破空而至,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与苏家老仆相似的面容:“圣子,该物归原主了。“
林烬的混沌之眼突然暴走。他看见修士们体内蠕动的黑线,手指本能地刺入虚空撕扯——修士们的血肉如烟花炸开,却在落地后重组为血肉傀儡。
阿羽趁机启动禁地传送阵。青光吞没两人的瞬间,林烬瞥见凌雪从崖顶坠落的身影,她心口的黑气凝成狞笑的人脸。
当他们跌出传送阵时,正落在青石村废墟。血月下,当初林烬坠崖的断口处,幽璃的本体正从虚空中缓缓浮现——棺中女子的银瞳彻底睁开,唇角扬起与凌雪身上黑气相同的弧度。
阿羽突然咳出黑血,风灵玉珏碎成齑粉:“记住...圣器聚齐之日...咳...要斩断......“
未尽的遗言消散在夜风中。林烬的左眼流出血泪,混沌之钥与三件苏醒的圣器共鸣,苍穹裂开巨大的竖瞳。他听见万物的悲鸣,也听见心底那个声音在狂笑:
“欢迎来到...我的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