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合的瞬间,你眼角的浮肿像两枚熟透的杏子。十年光阴竟未在眉梢刻下纹路,只是那汪总蓄在眼底的泉,比往日涨得更满些。你低头搅动渐凉的咖啡,杯底沉淀的方糖突然就碎了,如同这些年你总爱在圆满里凿出裂痕的脾气。泪珠坠进褐色漩涡时,我数着玻璃幕墙外掠过的第十七个白领——他们的公文包都鼓胀得像随时要炸开的石榴。
其实记得你耳后那粒朱砂痣的形状,却故意让记忆蒙上毛玻璃。思念是株带刺的仙人掌,浇灌越多越扎手。于是我把往事剪成条形码,每天在打卡机前“嘀“地刷去几帧。西装革履裹着钛合金外壳,连微笑都能调出标准弧度的男人,却在梅雨夜被檐角漏下的月光淋透盔甲。那时总爱枕着你膝头数云,阳光在你发间织金线,蝉鸣在纱窗上烫出小洞。
地铁口涌出成群的沙丁鱼,每张脸都贴着防窥膜。我们学会用会议纪要的格式说情话,拿PPT的色块涂抹真心。当整座城市开始直播心跳,我选择卸载所有社交程序。潮水退去时,沙滩上除了贝壳还有碎玻璃,但总得赤脚走下去不是吗?就像此刻你睫毛上将坠未坠的泪,终会变成明天的朝露。
别转头,让我最后一次记住这模糊的轮廓。当霓虹淹没最后一点星光,我决定把往事装订成绝版书,在某个落雨的清晨,让浪潮把往事的盐粒冲成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