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得像浸了薄荷的绸缎,我握着钢笔的手总悬在半空,信纸摊在膝头被风掀起边角,终究还是没能写下一个字。自己这一身的泥沼已经够狼狈,何苦再将你也拖进来?可越是这样想着,那些被岁月压在箱底的念头,偏生像霉斑似的,在无人处疯长。
我忽然就念起你来,不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倒像是溺水之人死死攥住的浮木。这思念原是没有形状的,像雾霭漫过空荡的街巷,不知不觉就将人困在里头。白天里咬着牙给自己鼓劲,学那霓虹灯icon般永不熄灭,可到了夜里,浓稠的墨色icon漫上来,竟比任何时候都要凉薄,轻易就熄了白日里攒下的热乎气。
这相思实在荒唐,连个由头都寻不着,却教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满心满眼都是你,又不知该从何处想你,不过是任由这情绪像蛛丝般缠着,连看窗外的梧桐,都恍惚见着你旧时的影子。
老宅的床板还是记忆里的模样,我侧身躺上去,妄图从缝隙里捞出些你的气息。可时光早把一切淘洗干净,唯有灰尘簌簌落在鼻尖,混着陈旧的霉味。桌上物件还在,钢笔歪歪扭扭地躺在墨水瓶旁,碎发卡在相框边缘,倒是和我此刻的狼狈相得益彰。这般凌乱的光景,倒像是面镜子,映出我们终究逃不过的、岁月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