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张：李府

一缕檀香带着几分温润的药香味钻入鼻端。

这香气不似寻常人家用的劣质香料，而是正宗的檀香木燃烧时特有的清幽。

不知昏迷了多久，当意识渐渐回笼，齐玄晖才感觉到全身都在隐隐作痛。

暖黄色的烛光透过轻纱帐帘，在雕花木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抬眼望去，房梁上精致的雕花隐约可见，四周陈设华贵却不失典雅，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气度。

很明显，这不是他那间破旧的屋子。

齐玄晖戒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公子醒了”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齐玄晖看见一个身着藕荷色衣裙的丫鬟快步走来。

那丫鬟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举手投足间尽是训练有素的模样。

“快去通知小姐。”

她吩咐另一个守在门外的丫鬟，语气轻柔却不失分寸。

齐玄晖想要起身，却引来一阵剧痛，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丫鬟立即会意，轻声道：“公子莫要动弹，大夫说了，您的伤势需要静养。”

她说话时目光始终微微低垂，不敢直视齐玄晖的面容。

不多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恩公”

齐玄晖还未看到人，便听到一声清亮且带着关切的声音。

他疑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人一身湖青色的裙装，发髻间一支银钗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原来是那个被护在青年身后的姑娘。

此时的她换下了那身沾满尘土的行装，眉目间更显世家小姐的气度。

“李小姐。”

齐玄晖强撑着想要坐起，他记得当时那个镖头是这么称呼她们兄妹的。

“恩公不必多礼。”

李小姐连忙上前一步，“您伤势未愈，还是好好躺着吧。”

“您为救我们受了这么重的伤，实在是......”

齐玄晖打断了她的话，“受伤是常事，不知令兄伤势如何？”

李小姐抿了抿唇，素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角：

“多亏有齐公子相救，哥哥只是些皮外伤。”

她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实不相瞒，我和兄长本是江南李家子女，家中突发变故，不得不回祖宅暂避，为了避人耳目，我们才选择低调雇佣镖局护送，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泛起一丝晶莹：“没想到反倒连累了齐公子。”

齐玄晖听出了她话中的顾虑，轻声道：“李小姐不必介怀，举手之劳罢了。”

李小姐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感激，“家兄这些日子一直在四处奔走，想为我李家寻求一线生机，这次若不是遇到恩公相救，怕是连他最后的努力也要付之东流了。”

齐玄晖注意到她提起那场遭遇时，手指仍不停的微微颤抖。

显然，那一场遭遇给这个看似坚强的姑娘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齐公子可是降妖司的人？”

她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失态，想要转移话题，“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刀法。”

齐玄晖微微点头：“只是个编外打手罢了。”

“编外打手？”

李小姐露出惊讶的神色，“可是据我所知，江南那边降妖司的正式卫士，对付三级妖物也需要好几人合力才行。”

齐玄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李小姐见他不愿多谈，也没有追问。

两人又说了会话，话题逐渐从那场惊险的遭遇转向了一些轻松的事。

李小姐谈吐温婉，不时流露出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倒是让整个房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但齐玄晖始终保持着适当的疏离，眼底深处藏着一丝警惕。

人心难测，再真诚的善意背后，也可能藏着算计。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这个李小姐，在下一刻会不会变成那个胡镖头。

李小姐的目光落在齐玄晖包扎的手臂上，轻声道：“我为恩公准备了些不错的疗伤丹药，待会儿送来。”

“听说恩公醒了！”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一个着蓝色锦袍的青年快步走进来，他的衣衫略显褶皱，脸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

这正是之前那个最终一剑杀掉胡镖头的青年。

他疲惫的脸上带着几分喜色，随即面容上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不等齐玄晖开口，他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恩公，李明澜有罪。”

他颇为自责和懊恼地说道：

“那些镖师背信弃义，陷恩公于不义之时，我却只顾护住我兄妹二人......”

见状，李小姐也赶忙跪在了一旁：“是我兄妹二人太过自私了。”

齐玄晖看着眼前齐齐跪下的兄妹二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那种情况下，换做是谁都会先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李明澜当时能够早点出手相助。

也不至于让他受这么重的伤，更不会在此刻让他对兄妹二人带有一丝隔阂。

人就是如此，饶是明白他人苦衷，也难免让信任染上微霜。

“快起来，李公子言重了，换做是我，也会先护住自己的亲人。”

齐玄晖这句话不仅说给李承恩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李明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显然没想到齐玄晖会如此平静地接受这件事。

“恩公宅心仁厚。”

李明澜深深一揖，从怀中取出一物。

“这是恩公那日所斩杀三级妖物的妖丹。”

那是一颗散发着淡淡妖气的晶体，齐玄晖甚至能感受到其中残留的慑人力量。

他看着那枚妖丹，目光微动。

三级妖丹在市面上至少值百两白银，对他来说已然是笔不小的财富。

“让李公子费心了。”

他伸手接过妖丹，神色依旧平淡。

他们没有趁他昏迷时落井下石，带他回府医治，还给他带回了这妖丹。

齐玄晖也不想再和二人有什么瓜葛，就当是两清了。

李明澜诚恳地说道，“不如在我李府多住几日，待伤好些再走？”

齐玄晖微微摇头：“多谢李公子好意，只是我还有个妹妹在家，不能让她过于担心。”

这是实话，但也是托词。

刚刚经历了胡镖头之事后，他已经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而且这李家现在的状况似乎并不简单，他不想让自己掺和进去。

“既然如此，那就不强留恩公了。”

李承恩虽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在恩公养伤这几日，还请务必让我们尽一点心意。”

李小姐在一旁说道：“至少让我派人送些补品到恩公府上。”

齐玄晖正要开口推辞。

“公子。”

李明澜突然正色道：“我李某虽然在危急时刻有所怯懦，但绝非忘恩负义之人，若是连这点心意都不让我尽，那我这心里......”

他的语气诚恳，眼中满是歉意。

齐玄晖沉默片刻，微微点头：“就劳烦李公子了。”

这份善意他心领了，但仅此而已。

出门时，齐玄晖的手中拿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不少瓶瓶罐罐，都是各种各样的疗伤丹药。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效果如何，但光是那股浓郁的药香，就知道这些都不是寻常药铺能买到的普通丹药。

“系统。”

他在心中默念，那个熟悉的光屏再次浮现：

“宿主当前状态：

气血亏损：58%

经脉损伤：中度

预计恢复时间：15天”

看着这个面板，齐玄晖苦笑一声。

他从自己佩刀刀柄处的一个暗格里，摸出一枚红色的药丸。

这是降妖司每年只发放一枚的特殊疗伤丹药，据说效果非凡。

这一小颗药丸的价值，抵得上他一年的薪资！

不过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恢复伤势，然后找个地方，把这颗三级妖丹换成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