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消失了的记忆

早苗子下意识想要拿出手机看看，今天是不是愚人节，毕竟好闺蜜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

但上个月一号那天，她刚刚才被风间凌人以愚人节这个借口为由，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被老板拖欠工资事件’，怎么会记不住距离这个可恶的节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于是，少女皱起了眉，打算问木荷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话到嘴边，她却开口道：

“麻衣……好像……我可能是看动漫看岔了，没事没事。”

是啊，自己到底在说什么？麻衣酱是谁？为什么自己刚刚下意识就从口中冒出这么个人名出来？

“行叭，你今天神神叨叨的，那我先去教室了哦。”

“好的。”

和木荷柚挥手告别之后，早苗子迈步走向了自己的教室。

看着走廊两侧偶有少女相伴而行，她忽而想到了什么。

以往是不是还有别人和自己一起去A班来着？肯定不是木荷酱，她是B班的嘛。

爬上楼梯，拐角的窗户处，一缕阳光被打碎，形成几道光线，映于扶手上又反弹，早苗子偏过了头，似被这道光刺住了眼。

楼梯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早苗子站在那儿，目光游离在来来往往的学生之间。

她总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可是努力回想，却只能抓住一片空白。

……

下午三点，教室内。

“今天带大家赏析松尾芭蕉先生的这首《古池》，在这首俳句之中，他提到了……”

听着课堂上的先生讲课，早苗子很意外的走神了，思绪从黑板飘去了窗户外的春景。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总算是结束了惹人心烦的梅雨，然而樱花的花期也已经过去，此刻后山上只能见到略显光秃的树木。

“《古池》这一句，当蛙跃入水池的时候，整个画面一下子便拥有了动态之美……”

只能说本质上，站在讲台之上的老师，是完全可以观遍整个教室的，只是看其愿不愿意将不好学的学生点出来而已，然而接下来——早苗子很理所当然的，被点到了：

“那么就由早苗子同学，来说一下这段，体现了什么。”

“到！”

听到这话，少女连忙从位置上站起，大腿撞击桌底，使其来回摇晃，幸好她反应快，迅速伸手按住：

“这句话体现了松尾芭蕉他……”

——体现什么啊！我怎么知道？

早苗子欲哭无泪，自己只不过刚刚走神一小会，最多不过几分钟，偏偏就要被喊起来，这下不是被抓个现行吗？

下意识地，她往旁边看去，因为在早苗子的内心深处，总认为这时候，应该会有一个人来帮助自己。

好奇怪，没有吗？

“体现了什么？”

讲台上的先生还在发难，看来今天少女是必须要被训一顿，或许下一秒，就会被喊去走廊处罚站。

御茶水女子高级中学本来就是涉谷区内升学率颇高的学校，早苗子所在的高二A班更是尖子班，严厉程度可想而知。

少女低垂着眸，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好好听课了。

但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那是同桌伸手指出来的答案。

早苗子如释重负，连忙开口道：

“这里体现了一种禅意的悟境，近似于“永恒在瞬刻”或“瞬刻即可永恒”的直觉感受。”

“你坐下吧，好好听课。”

“呼～”早苗子呼出了一口气，坐回到位置上之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还不忘记对着旁边那位道，

“谢谢，得亏有你。”

然而，说这话时，她又觉得有点奇怪。

身旁的同桌，留着长至腰间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好看，而且刚刚还给自己指答案，一看就是很好相处的那种同学。

可为什么，自己却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

“麻……”

某个名字呼之欲出，又被早苗子强行咽回了肚子里，她可没蠢到拿动漫人物的名字去叫别人。

而且这时候，应该好好上课才对。

一晃眼，时间已到下午放课，少女再无之前那种困惑感，毕竟人生要做的重要事情还有很多。

在这其中，有一项很不值得关心的事。

老板又发消息催自己买蛋糕了。

“唉～”

叹了口气，将手机收进兜里，早苗子看着教室内的众同学逐渐离去，确定今天不是自己值日之后，她也准备离开。

“明明这种大好时光，可以有很多事情去做，比如加入社团，或者说陪朋友去玩，为什么自己却总是要去帮那种无良黑心老板买吃的？”

一边嘟囔着，她一边收拾着自己的书，一会过去事务所里，还要把今天的作业写完，反正老板那多半就是没生意，一个月到头也见不到几只恶灵。

而且，自上次解决了九条家那件事之后，风间凌人一下子到手一千多万円，对于小打小闹的恶灵事件，也压根没心思去做，整天就是窝在他那张办公椅上玩手机看报纸，活脱脱就是一个懒惰鬼。

一想到这里，早苗子就恨得牙痒痒，明明有这么多时间，却还是不愿意多教自己几个帅气的术法，比如上次那种。

今天必须逼着他，把那招教给自己！

“今天要不要一起……”

听到身旁传来这话，早苗子下意识便摆手接道：“就不去啦，我还得去打工。”

“早苗子？”

少女转过头去，发现对方不是跟自己说的，那是同班的西岛和森月同学，这两位是弓道部的部员，看样子是正打算一起约着去社团，自己这一出倒是够‘惹人注目’的了。

“抱歉，我还以为是和我说呢。”早苗子双手合十尴尬道。

“没事啦，你是要去打工吗？可是早苗同学，这时候应该将心思放在学习和社团上哦，要不要试着加入弓道部？”

在众学生眼里，像早苗子这种「归宅部」成员，是最适合拉入社团的，故而她经常也会收到别人的邀请。

技术什么的不要紧，讲究的就是个人头，社团人数越多，代表这个社团实力越强。

“我不去啦，真的有事呢。”

“好吧，那我们先走了哦。”

“再见。”

少女挥手示意，教室里终于只剩下她自己，还有零星的几个值日的同学。

看着周遭光景，早苗子皱起了眉头，心想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明明早上还记得的，明明刚刚也一下子想了起来。

为什么现在就忘了呢？

……

与此同时，事务所内。

“麻烦您了。”

风间凌人送走安装工人，转头看了一眼店内，确定这一番操作下来，自己的这家事务所档次又上了几分，不由得露出笑意。

他早就想装修一下灯具了，只是一直碍于手头没有闲钱，自半个月前从九条家那事之后，就一直在着手准备这方面的事。

而现在，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啪塔——”

拿着遥控器试了试，看着这大灯光线忽而由明转暗，空调也顺势打开了冷风，事务所内的气氛逐渐诡异，风间凌人点了点头，心想之后忽悠……不对，是招待客人的时候更方便了。

接着，他转过身，将门口的牌子，换到了【营业中】的那一面。

原因无他，最近实在是不缺钱，肯定要等早苗子放学了，自己有助手在旁，才能开始营业，这样就可以将摸鱼做到极致。

要知道，那小丫头每每待一小时，自己就要付出一千二百円的工资，肯定是要将其用到刀刃上啊。

做完这些事之后，风间凌人回到椅子上，往后一躺，双腿顺势翘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开始入定。

他倒真不是在睡觉，如果有心观察，就能发现，风间凌人手中，正拿着之前在那位死去的樱合那里，拿到的黑骨吊坠。

而其上，点点符线正在亮起。

风间凌人正在对其进行解析。

这根骨头，是他生前的部分躯体，其上拥有很奇妙的术式，是这个时代的灵媒师们不能理解的造诣——这一点风间凌人可以肯定，因为连他自己，解析其中奥妙，都花去了大半个月，且还没有进展。

“老板！又睡啦？”

听到这话，风间凌人睁开眼睛，看着少女将蛋糕摆到自己面前的桌上，嘴角微微扬起：“没睡，我正在修行。”

“你天天都是这么说，吃吧。”

风间凌人坐直了身子，却没有拿过蛋糕，毕竟早苗子不睡觉，他哪来的机会附身，那蛋糕就算是吃下去也没味道。

“今天怎么？”风间凌人抬头打量了她一番，继续问道：“怎么不和我拉扯一番才去买，而是一过来就自己把它买来了？”

他本来是想要夸早苗子今天还蛮乖的，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能过于宽容，作为老板，就是要有老板的威严才对。

但话刚刚说完，风间凌人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谁说姜还是老的辣的？我看这新姜也不简单啊！

只见小丫头晃晃悠悠地，便从桌前走到了椅子旁边，双手成拳虚握，竟就那么给他锤起了肩膀来！

“老板是这样的，之前不是说想要你教我……”

“别想，不可能！”风间凌人连忙移动椅子，和她拉开了点距离，严肃道，

“那种术式太过于高深，还不是你这个水平能学的，一旦强行教你，可能会导致你体内的回路损坏，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风间凌人早就想好了说辞，他倒不是不想教早苗子，主要是那种术式一般人还真用不了。

除了他，这世界上又有谁能散去百年修为，强行逆天改命，让将死之人再度获得生机？

就算是风间凌人自己也用不了第二次，再来一遍的话，他的灵魂又会分散，再度聚集然后醒来的话，或许又要几百年的时间。

“不是呐，我不是要学那个。”

听到这话，风间凌人又回到了原位，正打算夸她‘明事理知大局’。

但下一刻，早苗子说的话，却如利剑，直插老人心：

“反正老板你就是抠抠搜搜的，不仅是工资，连术式也抠，我已经放弃了。”

“……”风间凌人额头上冒出黑线，无语道，“我这个月可没拖欠你工资。”

“无所谓啦，反正早晚你应该也要拖欠的。”

风间凌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说的还真有可能，上次赚到的钱，也只够自己修复这破损的「容器」而已。

只能说人活着时候需要钱，死了也需要钱，死了还活着，那就更是视钱如命了。

怪不得有句古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瞧见风间凌人嘴角微微抽搐，早苗子露出笑容，拉了张椅子坐下，开始娓娓道来。

……

五分钟后。

“你是说，最近你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可能是一个东西，也可能是一个人，想要我教你寻找记忆的术式，帮你找到那个东西？”

“没错。”早苗子的头上下浮动，点得像是个拨浪鼓，“特别是今天，这种感觉更明显了，我上课时候还走神了呢！”

“这完全是不好好学习的借口吧？”

“不是哦，老板你知道的嘛，平常……”

“我不知道。”风间凌人笃定道。

就说早苗子和他压根没几句共同语言，看着风间凌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立刻板起了小脸，那股压不住的气，已经快要从眼眸里喷涌出来：

“我平常学习很认真的，今天上课走神，还有那些奇怪的感觉，我肯定！我一定是忘了什么东西了！”

风间凌人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可能是前天看的动漫里面，发展了什么奇怪的剧情，让你莫名的有代入感？”

“不是。”

“那就是最近事务所没什么生意，你闲的慌。”

“你这不是一直都没生意吗？”

“我认为，我们没必要一直在这互怼。”风间凌人道。

“我也认为。”早苗子拉近了凳子，脸色已经不好看起来，看样子是被他弄烦了，

“所以老板，快点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