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儿时的故事

“春花三天两头地回来晚,串的哪家子门也不知道。”杜队长的老伴叨咕着。

“我知道,我二姐和洪涛哥搞对象了。”灰子的话,还着实惊着了杜队长和她老伴。

“啥?你咋知道。”杜队长一脸惊讶的神情,问灰子。

灰子说:“我在公社瞧见二姐和洪涛哥在马路上溜达呢。”

杜队长问:“别是你二姐找洪涛有事嘞。”

“我看到好几次了,二姐拽着洪涛哥的胳膊走道,不是搞对象是啥嘛?”灰子自鸣得意地

回应道。灰子在公社中学读书,他说的话杜队长信。

“唔,”杜队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洪涛那孩子还真不错。”杜队长老伴说一脸喜庆地说道。

杜队长点点头,说:“那倒是,洪涛是个好后生。”

之后,杜队长叹息着说:“城里娃在咱这不能呆一辈子啊!”

杜队长老伴接话说:“春花嫁到城里,又没工作……”

“这事咋整呢?杜队长老伴咂砸嘴。

沉默不语,“我明天问问春花,再说吧。睡觉。”杜队长说道。

厨房的开门声,“是春花吗?”杜队长老伴用手推了推杜队长。

“啊,是我。”春花悄声应道。

“这都几点了,哪家子门串这么长时间?”

春花没搭话,进了自己屋。杜队长说:“别问了,睡觉吧,明天我问问。”

第二天早饭前,杜队长去了西屋。“你最近忙啥嘞?”

“没忙啥。”春花瞧着他爸的脸,回答道。

“怎么老回来晚?”

春花有些不自然起来,说:“找人说话了呗。”

“找谁呀?”

春花撇了杜队长一眼:“你问这个干嘛?”

“我问,是为你好。”

“小点声,我好着呢。”春花说道。

杜队长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卷叼在嘴上,滑个火柴把烟点着。杜队长吸了一口烟,他将一口烟从嘴里吐了出来,说:“咱是农村娃,不要想得太好嘞。”

“农村娃咋了?。”春花愠怒地回应道。

“有你哭的时候。”

“没事,我哭嘛?”春花说。

“洪涛总要回城的,你咋办?”

“我嫁给他,跟她去城里。”

“到了城里,你吃啥,喝啥?”杜队长煞有介事地问道。

“我有两只手,干啥不行?总能吃上饭。”

“你还小,不知道城市里的事。你没城里户口,就没粮食吃。城里买啥东西都要票,不像咱农村地里产粮,栏子里有菜咋都能活。”春花没言语。

“和洪涛断了吧,早点断了比晚了好,到时后丝丝连连的那叫个心苦啊。”杜队长一脸苦相地劝说道。

“到时,你不要想着要彩礼的事就行了,别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春花说道。

“你这孩子,咋说出这话来了?”杜队长问道。

“我是想打消你要彩礼的念头。”春花说道。

“你姐找的对象,我没见着。见着了,我看着好就不要彩礼了。看着不好就要彩礼,还要多要呢,要黄了才好呢。”

春花撇了撇嘴,说:“啊,看你能的。我姐的对象好着嘞,大学生,车间技术员,你少操点心吧。我的事你也别管了,瞎操心。”

“哪天,你把洪涛叫家里来吃个饭。”

“你要干啥?”春花不解地问道。

“能干啥,就是帮你问问,他将来是怎么打算的。”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啊,我的事不用你管了。”春花说着,就将杜队长推出了屋门。

春花在县城读高中时,常与那些有城镇户口的同学接触,时间长了,潜移默化地受到了他们的影响,她已不能逆来顺受地接受父亲对她未来生活的安排了。

又是一个月上柳梢头的夜晚,春花挽着洪涛的胳膊走在二道河的草间小路上。月亮弯弯,满天星斗。寂静的夜晚,多种昆虫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美妙的和弦曲。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青草味,春花将头依靠在洪涛的肩膀上,呢喃地说:“给我讲个故事吧?”

“你想听什么故事啊?”春花想了想,撒娇地说:“我想听你小时候的故事。”

春花的眸子里脉脉传情,“我给你讲个听肚子的故事吧。”

“肚皮还有故事?”春花顽皮地问道。

“当然有了。”洪涛说。

“是你小时候的故事吗?”

“是的,假了包换。”洪涛应道。

“怎么换呀?”春花问。

洪涛说:“再讲一个呗。”

春花接话说:“你太坏了,老哄我。”

洪涛将头歪向春花一边,说:“今天,我讲的故事是我三岁时候的事。”

“三岁?三岁的事你都记得?”春花天真地问道。

“我是被姥姥带大的,小的时候,我十分的淘气,累得姥姥老向妈妈告我的状。”洪涛说着,春花歪着头看着洪涛的脸颊,全神贯注地听着,天真童心。

洪涛继续讲:“早上,妈妈上班出了屋门,姥姥领着我送妈妈到楼梯口。然后,妈妈就把我叫到她身边,妈妈蹲下身子将她的头贴在我的肚皮上,说:’你要听姥姥的话,你要淘气了,你的肚子会告诉妈妈的。’傍晚,妈妈下班到家,先把我叫她身边,说:’来,让妈妈听听你的小肚子,看你淘气没?’这一天,我没淘气,姥姥站我妈妈身边就说:’今天没淘气。’时间长了,我就想肚子会说话吗?一天,我真淘气了,但,姥姥不知道。妈妈晚上下班到家,还是先听我的肚子。姥姥说:’今天没淘气了。’妈妈就拍拍我的屁屁,说:’没淘气就是好孩子。’从那以后,我就不相信肚子会说话了。倘若,我要淘气,背着姥姥就行了。”

“完了?”春花问道。

“完了。“洪涛应道。

春花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从小就那么有心眼,将来你把我卖了,我是不是还得帮你数钱呀?”

“那要看卖多少钱了。”洪涛坏笑着说道。

“你太坏了。”春花说着就用手掐住洪涛腰间的肉,问:“还卖我不?”

洪涛连忙摆手告饶:“不卖了。你把我卖了,我帮你数钱,行吧!”

“你妈妈那么爱你,讲讲你妈妈吧,好吗?”春花央求道。

洪涛的目光有些迷茫,他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他说:“我十了岁的时候,常替大人跑腿,去供销社买酱油、大酱,还为我爸买散白酒。时间久了,我就动起了小心思。”

洪涛的后背依靠在一颗柳树上,春花两手搂抱着洪涛的腰,侧脸贴在洪涛的胸脯上,倾听着洪涛心跳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一首无以伦比的敲打乐,伴随着草丛中昆虫的鸣叫声,她听得模糊了意识。她像婴儿般依恋着那温暖的怀抱。

“说呀,怎么不说了?”洪涛轻轻地拍了拍春花的头,说:“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说吧,我听着呢,你又动啥心眼了?。”

洪涛轻揉着春花的后背,说:“那时,大酱八分钱一斤,每次妈妈让我买一毛钱的,那是干干的一二大碗啊。一次,我买了八分钱的大酱,用剩下二分钱买了糖球。我的舌头卷着糖球,糖球在我的嘴里翻滚着,那个甜呀!。现在,我一想到那个甜劲,还直流口水呢。”

春花仰头,瞧着洪涛的眼睛,她已被洪涛带进了他的故事中。“晚上,妈妈下班回到了家,她瞧着碗里的酱,问我:’大酱是一毛钱的吗?’我说:是。’怎么少了呢?’我没接话,事就这么哄弄过去了。”

春花问:“你妈不想拆穿你,是吧?”

洪涛说:“小时候,我认为是哄弄过去了。”

”春花转过身,她喜欢洪涛在她身后搂抱着她,她将头向后仰将脸颊贴在洪涛的脸庞上,轻柔的摩擦着。她闭上了眼睛,细细品味着……

“你妈打过你吗?”春花轻声细语地问道。

“打过。”

春花接话说:“我想也打过,还不能少打呢!你那么淘气,说说是怎么挨打的吧!”

“时间太晚了“,咱俩回吧?”洪涛瞅着半空月亮说道。

“几点了?”春花问道。

洪涛看看手表:“十一点半了。”

春花捋捋有些蓬松的头发。拉起洪涛的胳膊,说:“走吧。你今晚回青年点住吧,别回公社了。”

洪涛揽着春花的腰,并肩往回走。“说说挨打的事吧。”

“你还记着那?”洪涛瞧着春花的眼睛,问道。

“你还没说呢?我咋就忘了呢?”

洪涛接着讲:“离我家也就三四百米远吧,有一条浑河的支流,叫北运河。夏天,我和邻居家的小伙伴常去河里洗游泳。河水有二三米深吧,水流还很急。我妈怕我被淹着,就不让我去河里游泳。我当面答应了,背后还是偷着去。时间久了,还是被我妈发现了,我妈就用皮带抽我,直到打服我。”

“你学会游泳了吗?”春花问道。

“你说呢?”春花别开洪涛的目光,说:“你那么精灵,咋能学不会呢。问这问题,就是傻,你说是吧?”洪涛裂开嘴笑了起来。

“你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