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话

暮色四合时分，纳兰府邸东院的朱漆游廊下，沐曜月驻足望着檐角悬挂的鎏金风铃，晚风掠过庭院西侧桃树，裹挟着零落花瓣拂过她垂落的银发。

“小姐，浴汤备好了。“

侍琴捧着鎏金缠枝香炉趋步而来，炉中燃着的沉香氤氲成淡淡的薄雾。沐曜月应了一声，指尖轻点，九道泛着金芒的符文自虚空浮现，将整座院落笼罩其中。这是她独创的“九宫锁灵阵”，便是九星斗圣也难以窥探分毫。

踏入盥洗室的刹那，氤氲水汽裹着花的芬芳扑面而来，汉白玉砌成的浴池边沿镶嵌着十二颗宝珠，池中漂浮的桃瓣随着水流缓缓旋转。她褪去沾染药香的青绿裙衫，踏入池水。

水波荡漾间，沐曜月掬起一捧泛着微光的池水，看着倒影中的自己。神息草的毒素已将青丝染成霜雪，就连发根处都没能幸免，稚嫩秀美的面容配上这一头如雪长发，颇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美感。

洗漱完毕，她换上素雅的睡裙，将头发整齐地束起，对着镜子整理一番，确认每一根发丝都整整齐齐后才出门。

纳兰嫣然正在窗前描摹名家画作，忽听得房门被轻轻扣响，刚打开门便见披着素纱寝衣的妹妹倚在门边，月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光晕，恰似冰魂月魄化形而成的小仙娥。

“瑶儿！”她疾步上前，却在触及妹妹衣袖时蓦地收力。

沐曜月轻笑一声主动扑进姐姐怀中，鼻间满是姐姐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气，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瘦了。”纳兰嫣然指尖抚过妹妹单薄的脊背，触手皆是硌人的蝴蝶骨。

“姐姐，我好想你。”她轻声说道。

纳兰嫣然温柔地抚摸着妹妹的头发，眼中满是爱怜：“我也想你。这段时间在外历练一定很辛苦吧？”

炼了半年丹确实挺累的，沐曜月点了点头，“是有那么一点。”

“今晚就跟我一起睡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纳兰嫣然拉着妹妹的手进屋，吩咐侍女今晚不用守夜后就关上了房门。

药妍星去世后，纳兰桀和纳兰肃按照她生前的吩咐开始转移抛售纳兰家族名下的产业，还要留下一小部分给旁支族人，忙得脚不沾地。

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姐妹二人身边只有彼此。

原以为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她们长大为止，却在某一天晚上，变故横生。

一群亡命之徒悄无声息地潜入姐妹二人居住的小院。灵魂感知力异常强大的纳兰嫣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入侵者，把妹妹藏起来后，独自与刺客周旋，试图撑到护卫赶到，险些被杀掉。

刺客挑的时机很好，纳兰桀与纳兰肃皆不在家中，没察觉到异常的护卫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要杀死仅有斗者修为的纳兰嫣然简直轻而易举。

在生死攸关之际，妹妹为了保护她不得不提前服下神息草，年仅六岁实力便从斗师暴涨至斗宗，一击就杀死了入侵的所有刺客。

幸好有药妍星遗留下来的手链遮掩了她身上属于斗宗的气息。

八岁时，沐曜月的实力已飙升至九星斗圣巅峰。修为卡在了瓶颈期，几乎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性。

在权衡利弊之下，沐曜月选择前往黑角域拜药皇韩枫为师。碍于韩枫与丹塔之间的恩怨，她并没有参加七品炼药师考核，如今已经能够稳定炼制八品高阶丹药。

妹妹忙着炼丹，忙着炼器，忙着满世界寻宝，纳兰嫣然也没闲着。

得益于体内的药族血脉和母亲妹妹留下的丹药，她十一岁就突破至大斗师，十五岁突破斗王，后不知为何降至九星大斗师。期间拒绝了云韵的收徒邀请，决定进入迦南学院深造。

“姐姐，后天就是迦南学院今年的招生时间了吧？”

沐曜月窝在纳兰嫣然怀里，看似随意的问道，脑海中飞快调出有关迦南学院的情报。

迦南学院，斗气大陆著名学府，坐落于黑角域，共有三位斗宗坐镇。院长是远古八族中雷族的长老邙天尺，其实力不明，多半是斗尊强者。

听到妹妹的询问，纳兰嫣然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是的。”

迦南学院天才云集，真希望能在那里交到朋友。至于加玛圣城里那些资质平平还自诩天才的二代们就算了吧，看一眼都嫌伤眼。

朋友这种东西贵精不贵多。她要求不高，只要品性上佳，脾气合得来就好。

沐曜月暗自思索：听姐姐的语气，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校园生活很是期待，要不要去找邙天尺打个招呼呢？免得有些不长眼的冲撞了姐姐。

“姐姐可知，”她仰起脸，眸中流转着狡黠之色，“迦南学院的天焚练气塔底下可是藏着朵陨落心炎。”

她没说出口的是，还有两位不知名强者在此，一个是斗尊级别的灵魂体，另一个却是九星斗圣级别的龙形魔兽。虽然都不是她的一合之敌，但杵在那里总归碍眼，姐姐还要在内院待上一阵子呢。

“陨落心炎？”纳兰嫣然屈指弹了下妹妹光洁的额头，“你这小妮子，消息倒是灵通。”

“不止呢，听闻迦南学院藏书阁内藏有诸多宝物，以姐姐的实力肯定能获得入内的资格。”

听妹妹这么一说，纳兰嫣然也来了点兴趣。

“我的话，肯定会拿地阶风系功法或斗技。”母亲留下的功法斗技火系居多，风系寥寥无几，火风之体需同时修炼火系与风系功法斗技，二者相辅相成方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风系的地阶功法斗技？沐曜月嘴角微微抽搐，好没追求啊姐姐。话说姐姐是不是忘了她还有个当炼药师的妹妹？这种级别的功法斗技她写了一大堆，全扔给师父让他拿去收买人心了，好在自己这里还有备份。

她手指轻动，纳戒的光芒一闪，一摞地阶功法斗技悄然浮现于她掌心，看都不看，直接全部塞到纳兰嫣然手里。

“这些都是我用灵魂力量撰写的地阶功法斗技，先凑合着用吧。等你突破到斗圣，我给你换天阶的。”

“至于其他属性的功法，你可以拿去投资一下迦南学院那些天才，或者直接拍卖。别的不说，丹药和功法斗技我这里多的是。”

纳兰嫣然拿起其中一卷看了看，顿时瞪大美目，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妹妹。

她离家的这段时间究竟都学了些什么？地阶功法斗技是什么大白菜吗？随随便便就能自己写出一堆？

见姐姐不说话，只一个劲的翻看自己给的功法斗技，沐曜月从背后抱住纳兰嫣然的腰，撒娇道：“姐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对感兴趣的事情一向是舍得下功夫的。”

“你啊，就知道跟我贫嘴。”纳兰嫣然看完了，将其收入纳戒，“说真的，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会拜韩枫为师？在黑角域混得风生水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以你的天赋，就是拜丹塔老祖为师也使得。”

论炼药，谁能比得过药族？她们的母亲可是正儿八经的八品中阶炼药师。若母亲还在，瑶儿哪里需要拜什么师？

而且这个师父人品也不怎么样，除了炼药术之外，给不了瑶儿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反倒是瑶儿一直为他殚精竭虑，东奔西跑。

等姐姐发完牢骚后，沐曜月才拉着她的手解释道：“现存的古籍对净元圣体记载不多，除了拥有者以外，外人很难了解到这体质的全部奥秘。这种体质有很特殊的地方：潜移默化地净化驱除身边之人的恶念。”

“我自然知晓师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之所以选择他，就是想矫正他偏激暴戾的性格，若他能因我之故步入正途，也算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