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平川又抑郁

夕阳的余晖如一层薄纱,温柔地洒在回家的路上。

章平川一路疾驰,刚过了桥,离着家门还有一百多米呢,便远远瞧见父亲那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门前,正专注地望着桥的方向。

那一刻,章平川的鼻子陡然一酸,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这个倔强又温暖的老父亲哦,总是以这样默默的方式,表达着对儿子的牵挂。

车缓缓停靠在门口路边,刚刚停稳。

父亲便快步上前,一把拉开后座位的门,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宠溺,看着还迷迷糊糊的乐乐,亲切地笑道:“我们家的小美女回来咯,快,下来,让爷爷好好瞧瞧。”

之前章平川就开着这车回来过,父亲认得这辆挂着魔都车牌的车,所以一眼便迎了上来,满心欢喜地迎接儿子和孙女。

章平川看着父亲拉着乐乐,嘘寒问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他笑着打了个招呼,便转身去后备箱搬东西。

酒一箱箱地往家搬,当搬到第三箱的时候,父亲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问道:“这又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搬这么多酒干啥呀,家里吃穿不愁,之前你买的酒都还在仓库堆着呢。”

“嗨,老爹,这是老板给的,特地叫我给你带回来的,一分钱都没花。”章平川笑着解释道。

“那我也喝不了这么多呀,烟也是,我都戒了这么多年了,你拿回去自己用吧。”父亲摆了摆手,态度坚决。

“哎呀,老爹哎,我这出去应酬,公司都有招待酒,根本用不上这些。车上一共四箱,我留一箱就行,烟呢,就给你一条,平时你跟人打掼蛋啥的,也能散两根。”

章平川试图说服父亲,他心里明白,这是父亲心疼自己,不想让自己花钱。

“不要不要,哪天你跟朋友聚会还能用公司的酒?搬回去搬回去,我可不跟你客气。爷儿俩一人两箱,就你搬下来这两箱,回头也是你姐夫他们喝得多,我现在基本都不喝酒咯。”

父亲依旧坚持,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

“怎么了?烟戒了,酒现在也打算戒啦?”章平川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就先放车上吧,下次回来再给也是一样的。

自己在魔都人生地不熟的,目前确实没那么多应酬,平时一个人他也从不喝酒,免得爷俩在门口推来推去的,让邻居们看笑话。

此时,家门口已经围了几个邻居,大家都好奇地看着。

确实,在这个大部分年轻人都外出打工的地方,不过年不过节的,像章平川这样半个月或一个月就回来一趟的,着实少见。

这时,有位邻居大妈笑着打趣道:“章老爹,儿子这么孝顺,你就喝他两箱酒咋了?让他搬,你喝不完你家几个女婿又不是不能喝。”

父亲一脸自豪,毫不掩饰对章平川的偏袒:“哪有大舅子请姐夫喝酒的道理,他们自己想喝就自己买去。”

章平川笑着跟这些邻居一一打过招呼,大爷大妈地喊了一圈,给抽烟的邻居挨个散了烟。

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逢人便是三分笑,礼节上更是从不缺失,因此周围人对他都充满了好感。

等邻居们渐渐散开,乐乐蹦蹦跳跳地进房间看望奶奶去了。

父亲拉着章平川,表情有些严肃地问道:“茵茵怎么又没跟你一起回来?”

家里人都跟着章平川一起喊汪宁茵“茵茵”,这么多年,早就喊顺口了。

“嗨,不是跟你说了嘛,她现在开店,得守着店,走不开的。”章平川心里一紧,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我就不信有这么忙,晚上回来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父亲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个理由不太满意。

“哎呀,老爹,你又不是没做过生意,哪有开店的能随便关店门的,这生意还做不做了?”章平川试图让父亲理解,心里却有些心虚。

“我就是做过生意才不理解。还有啊,我问你,她不回来也就算了,我们也不缺她在身边照顾,可前段时间你大姐说她把几个姐姐的微信都删了,家里群也退了,你是不是和她吵架了?”父亲的眼神中透露出担忧。

章平川犹豫了一下,顺着父亲的话,继续编造着谎言:“嗯,吵架了,当时一生气,我俩都互删微信了。”

父亲一听,气得直跺脚,对着章平川就是一顿训斥:“我真是搞不懂你们,但她是你自家女人,你不能让人看笑话啊。过年说不回来就不回来,每次就你自己带着乐乐。今年你都回来好几趟了,她一趟都不跟着回来,像什么话?你三叔上次还偷偷问我,你们是不是离婚了。”

章平川心里一阵纠结,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出离婚的事实。创业失败的事情家里已经知道了,但他一直瞒着负债的情况,只说基本持平,白白浪费了一年多时间。

本来家里就担心他这么多年顺风顺水,受不了打击,要是再自曝离婚的事,以父亲和大姐三姐那火爆的性子,说不定真会跑去跟汪宁茵对质。

再加上妈妈身体不好,患有急性肾衰竭,现在全靠每周三次血透维持身体,他实在害怕家里听到这个消息会乱了套。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父亲也知道他这性子,见他坚决不承认,还自顾自地往房间走去,站在客厅里生闷气。

章平川深吸一口气,走进房间,看到妈妈正躺在床上,紧紧拉着乐乐的手,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

他连忙快走两步,大声说道:“老娘,今天开心不?”

妈妈笑着点了点头,她这两年遭受了太多的罪,每周三次的血透,把全身血液抽出来再回输进身体里,其中的痛苦常人难以想象。

去年过年前,还因为血压高引发脑梗住了一次院,从那之后,说话就变得很吃力,年纪大了,听力也下降得厉害,每次说话声音不大点,她根本听不到。

章平川看着妈妈一只手牵着乐乐,一只手牵着自己,再看到妈妈这两年急速衰老而憔悴的脸庞,再也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每天在家里家外忙前忙后的坚强模样,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差点就要喷涌而出。

他连忙强忍着情绪,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的脆弱,强笑着大声说道:“怎么?看见孙女就这么开心?上次你儿子回来,也没见你这么高兴过呢。”

妈妈笑着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费力地说道:“都高兴。”

章平川生怕自己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扭过头去跟乐乐说道:“你陪着奶奶待会,爸爸去问问姑父姑妈到哪了。”

乐乐看出了父亲的悲伤,懂事地轻轻点头。

出了房间,章平川看到父亲还站在客厅生闷气,他悄悄抹了一把眼睛,走上前去,一把搂住父亲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道:“老爹,今晚都有谁在啊?我跟你说,你儿子最近酒量开窍了,酒量大涨啊。”

屋内,气氛有些凝重,老爷子本就还在为之前的事怄气,不太想搭理章平川,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三叔生病了不能喝,我没喊他,你六叔会来,还有你两个姐夫,三个姐姐。”

“二姐夫今天也来?”章平川不禁有些诧异,要知道,今年过年全家聚会的时候,二姐夫被老爹狠狠训斥了一顿,之后就听说他再也不肯登门了。

“嗯,你三姐夫打的电话,一会你去请他一下,毕竟是你姐夫。”父亲说起这个二姐夫,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春节那次训斥,是因为二姐夫志大才疏,又盲目地开始投资。

这些年,父亲为这个二姐夫可谓是操碎了心。

一开始,父亲拉扯他到镇上开批发部,那批发部在老爷子手里经营得好好的,可到了二姐夫手上,没多久就倒闭了。

后来,父亲又鼓励他回老家农村开鱼塘,办农家乐,第一年好不容易刚见成效,这个二姐夫就想一口吃成胖子,第二年竟不顾父亲的反对,执意盖了十几间喜宴厅。在农村花几十万盖喜宴厅,这简直就是厕所打灯——找死。果不其然,最后亏得一塌糊涂。

从那之后,便是二姐夫不断想要证明自己,却又不断失败的过程。

所以老爷子才对他格外严厉,满心希望他别再瞎折腾,可惜那些急于证明自己的人,往往听不进别人的劝。

章平川理解地点点头,这确实是应有之意。

自己没到家时,自然是老爷子联系众人;如今自己回来了,对于六叔和两个姐夫,自然要再亲自打一遍电话邀请。虽然都是至亲,但该有的礼节绝不能废。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晚宴正式开始。

今晚的章平川无疑是中心,二姐夫和三姐夫本就酒量比他好,再加上一个更能喝的六叔,几轮下来,章平川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席间,妈妈不放心地出来,关切地劝他少喝点。

章平川心里一暖,脸上堆满笑容,连哄带骗地把妈妈劝回了房间。

其实,他是想借着酒精,来逃避家里众人那些关切的询问。

家里人对他的关心,每一句都像一把钩子,勾出他内心那些不敢言说的秘密。

要是说起前妻,他就得解释为什么她不一起回来;要是被问起工作怎么样,他更不敢说出自己跑这么远,是因为有家不能回,还背负着债务。

所以,他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试图在酒精的麻醉下,暂时忘却这些烦恼。

哦,对了,家里的晚饭还是三姐和大姐一起帮忙弄的。

在家里,这些琐事向来不用他操心。

以前,都是妈妈忙前忙后操持着一切;自从妈妈病倒后,便由几个姐姐接过了这重担。

二楼房间内,晨光透过窗户,轻柔地洒在章平川的脸上。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说来也奇怪,每次在老家,他早上总会醒得很早,根本睡不了懒觉,或许真的跟父亲小时候的管束有关吧。

他先是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思绪渐渐飘回到昨晚。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坐起身来,下了床,准备洗漱吃早饭。

穿衣服的时候,眼睛的余光不经意间扫到墙上的婚纱照。

家里的,前妻已经把相关的照片清理了,可老家婚房的这张,前妻因为好久没来,还依旧挂在墙上。

他怔怔地看着,仿佛时间都凝固了,连裤子穿了一半都没顾得上。

那婚纱照由于时间太过久远,已经微微泛白,可照片上的两人依旧恩恩爱爱地靠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父亲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章平川。

他猛地回过神来,顾不上心中的伤感,连忙继续穿好衣服。

他告诉自己,不能在家流露出任何的不自然,绝不能让父亲母亲察觉出异样,不能再让他们为自己操心。

下到一楼,父亲已经端坐在客厅的餐桌前,他和妈妈都已经在吃早饭了。

章平川脸上立刻堆满笑容,先笑眯眯地和妈妈打了声招呼。

妈妈看着他,费劲地责怪他昨晚又喝多了。

章平川笑着讨饶,应付过去。

然后,在父亲的催促声中,他赶紧去卫生间洗漱。

二楼其实也有洗漱间,可他常年不在家,二楼的洗漱间早已破败不堪,没法正常使用了。

父亲这两年最大的心愿,就是把老家好好收拾一下。

屋顶有点漏水,厨房也显得破旧,卫生间最好能重新布置一番等等。

可这一切都需要钱,而此时的章平川,最缺的恰恰就是钱,所以他只能一直搪塞着。

大姐因为常年住在县城,昨晚吃完饭就回去了。

上午,章平川吃过早饭,便去三姐家里喊乐乐起床。

乐乐每次回来,都特别喜欢去三姑妈家住,因为三姑妈家有三个小孩,还有一只乖巧可爱的猫咪。

乐乐和他们玩得特别来,一起打打游戏,逗逗小猫,别提多开心了。

三姐家离得不算远,就在镇子的另一头。

章平川来到三姐家楼下,抬手敲了半天门,却没听到任何动静。

他下意识地想打电话,这才发现手机应该是落在家里二楼了。

好在没过多久,终于传来了动静。大外甥毕竟岁数大些,比较靠谱,下来给舅舅开了门。

章平川笑着和大外甥打趣了几句,跟着上到二楼。

果然,乐乐还在睡懒觉。

他毫不客气地喊道:“乐乐,赶紧起来,去爷爷奶奶那吃早饭,不然他们能念叨一整天。”

顺便,他把三小只也都喊了起来。这些孩子昨晚肯定又玩疯了,也不知道几点才睡,一个个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

章平川像赶鸭子似的,撵着他们去吃早饭后,便带着乐乐回爷爷奶奶那里。

等乐乐噘着嘴到家的时候,爷爷已经把早饭重新热好,放在了桌子上。

看着父亲忙前忙后的身影,章平川内心又是一阵触动。

原先妈妈身体好的时候,父亲可是个十足的老派,他是个老高中生,古书读得多,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向来信奉“君子远庖厨”那一套。

可人呐,适应能力总是最强的。

妈妈病倒后,章平川担心父亲照应不好,坚持请了一个保姆住家照料两位老人,每个月要花七千块钱。

可父亲生怕儿子负担太重,硬是在七十多岁的高龄,学起了厨艺,学起了如何照顾人。

父亲还宽慰章平川,说“少来夫妻老来伴”,照顾妈妈是他的责任,他要亲自照料。

后来,在父亲的坚持下,保姆只照顾了七八个月,就在章平川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父亲辞退了。

从那以后,父亲真的做到了一日三餐,端茶倒水,无微不至地照顾起了妈妈。

看着父亲在一旁看着乐乐吃早饭,章平川先是去房间和妈妈打了声招呼,然后上楼取了手机。

下楼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把妈妈从床上扶下来,扶到客厅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下。

此时,清晨的阳光正好,温柔地洒在一家人身上。对于老年人来说,多晒晒太阳,总归是好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客厅,章平川用夸张的语气描述着魔都的工作见闻,父亲笑着时不时掺和一两句,妈妈则微笑着看着他和乐乐,不怎么吭声,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客厅。

章平川和父亲坐在客厅里,已经说了好一会儿话,可那些关于魔都工作的见闻,他实在编不下去了,于是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捣鼓起手机来。

手机屏幕上还留着几条未读信息,他一个一个认真地回复过去。这时,郑玲玲的信息映入眼帘,她问他到家没有,信找着没有。

看到这条信息,章平川才突然想起这件事,于是抬起头,向正在一旁喝茶的父亲问道:“爸,当年那些书都放哪去了?”父亲放下手中的保温杯,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去仓库找找吧,没扔掉的都在那呢。”

章平川并不着急立刻去,反而又和父亲高谈阔论起来,他眉飞色舞地显摆着自己在外面的见识,从城市的繁华讲到行业的动态。

讲着讲着,话题又转到中午去哪吃饭,他和父亲讨论起是去二姐家还是三姐家。

章平川一边说着,一边分析着两家的情况:“二姐家现在开了棋牌室,人来人往的,太嘈杂了,妈现在就爱个清静,去那不合适。”

父亲听着,微微点头,觉得儿子说得在理,爷俩一番商量后,最后商定还是去三姐家。

看着父亲联系三姐,章平川这才起身,朝仓库走去。

仓库其实就是厨房后面围起来的一个小空间,面积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

仓库里光线有些昏暗,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他走进仓库,在角落里蹲下身子,开始细细地翻找起来。

周围堆满了各种杂物,在一堆酒的后面,他终于发现了摞着的几十本书。

那些书的封皮有些破旧,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他先轻轻地把酒挪开,像是怕惊扰了这些承载着回忆的书籍,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本本翻阅着。

指尖滑过书页,那里面蕴藏着他的青春与汗水,每一本书都像是一个时光胶囊,封存着他曾经的梦想与奋斗。

翻到一半,一本余秋雨的散文集映入眼帘,熟悉的封面让他心中一动。

他快速翻动着书页,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封好的面上空白信封,信封还用胶水封得严严实实的。

他轻轻捏了捏,感觉里面薄薄的,心想:这应该就是郑玲玲说的信吧?

他拿着信封,在手中摩挲了许久,心中思忖着:看还是不看?看了又能怎样呢?又不能给人家一个明确的回应,看了徒增烦恼罢了。

犹豫再三,他最终决定还是别看了。

他把信轻轻地放进裤兜里,瞬间没了再翻找的心情。

此刻,想着越发年迈的父母,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沉浸在这些伤春悲秋的情绪里,而是得抓紧时间赚钱,给父母更好的生活。

他拿出手机,回复郑玲玲说找到信了。

郑玲玲在微信中接连发来追问,他却没有理会。

他觉得回到魔都后再找郑玲玲谈一次,现在他真的不想谈这些事情。

如果真要他做出选择,而且这个选择他能说了算的话,他宁愿复婚,毕竟和前妻有着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和一个纽带乐乐,那些共同度过的岁月,不是轻易就能抹去的。

至于刘茜茜,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他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走得近并不代表就有可能。

他是个务实的人,不会去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也不会产生任何错觉。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下午四点钟就到了。

章平川看了看时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得走了。

乐乐晚上 6点前要到校上晚自习,而他晚上还要赶到魔都,时间紧迫,不能太迟了。

他走到妈妈身边,笑着说道:“妈,咱拍几张照片吧。”妈妈微笑着点头。

感谢现在发达的科技,拍照成了最方便的事。

前几年,他还没有这个意识,自从妈妈生病后,他便习惯每次回家都和妈妈拍几张照片,仿佛这样就能把美好的瞬间永远留住。

拍完照,章平川和乐乐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父亲搀着妈妈,两人倚门相望,眼神中满是恋恋不舍,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章平川和乐乐开车远去。

此时,西山的太阳渐渐西斜,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那两道身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泛着柔和的光。

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后视镜中,也永远留在了章平川心里,成为他心中最温暖又略带酸涩的画面。

乐乐昨晚应该是没睡好,这会上了车就喊困,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章平川看着她,心中满是疼爱,由着她去。

他自己则默默开着车,思绪却飘得很远,各种烦心事在脑海中交织。

等赶到前妻店里的时候,前妻正在招待过来喝茶的朋友,店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他将女儿送进去,前妻只是微微点头与他致意一下,连一句招呼都没有打。

章平川此刻本就心情低落,见此情景,心中更是一阵刺痛。

他强忍着情绪,扶着乐乐说了两句话,也转身离去。

罢了罢了,既然她如此不待见我,那相见还不如不见,且去且去,各自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