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雨丝如细针,无声地织着一片朦胧。
倭寇们身披黑色斗篷,脚踏着湿润的青石板,悄无声息地穿行于弄堂之间。
他们的刀刃在微弱的烛光下闪着寒光,眼神中流露出凶狠与决绝。
运盐使眼看着这群人如同幽灵般滑入酒馆,雨水沿着他们的脸庞低落,映着店内闪烁的灯笼。
酒馆内的掌柜和小二表情冷峻的退到屋外给这帮人腾地方,他们随着运盐使站在门外,期待着二楼雅间兵器间的碰撞声和死亡时的惨叫声。
可不知为何,等了许久这二楼都没有丝毫的动静传来,只是一名倭寇轻声从楼下走到大堂之上。
运盐使上前询问,却见这名倭寇眼眸一凛,手中的刀锋随即挥出,寒光一闪,鲜血与酒水在地面上混合,沉重的气氛顿时笼罩了整个酒馆。
掌柜的与小二猛地从镇静中惊醒,撒腿就往城内跑,好在身后并未有半个人影追上来取他们的性命。
二楼之上,只见陈启贤与对方的头目正手举酒杯。
“将军,多谢您的慷慨,事成之后,我们大名必定会亲自来这送上珍贵的礼物。”
陈启贤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与对方互相一碰,心里却早已经开始暗骂:送你MB啊,SB,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那掌柜的与小二逃窜之后,便直接来到了贺顺安的府邸。
对方正搂着三个小妾在屋子里嬉闹,却听见屋外火把烧天,人员窜动。
“咚咚咚!”
贺顺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掉了兴致,只好拔出利剑,提好裤子叫第三房小妾出去开门查看。
这贺顺安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小妾刚打开房门,他便将桌上的一只紫砂壶丢了过去,管你是何要紧之事,打搅了自己的美事便是天大的罪孽。
屋外的小厮刚要开口,却正正好的被那丢过的物什砸中了脑门,当下疼的他血流如注,捂着脑袋只觉得天旋地转。
“娘的一帮子人在屋外为何如此闹腾!害的老子没了兴致。”
小妾过来抚着贺顺安的背脊连忙宽慰:“爷,您消消气,姐妹们重新服侍您便是了。”
“滚一边去,前日便叫你将身上的毛去一去,浑身刺挠真没意思。”
“还有你!进门都几个月了,还如此放不开,一个个都给老子滚!”
几个小妾被一顿数落,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那地上的小厮还躺在那纹丝不动,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贺顺安批了一件外衣走到门口踢开了那小厮,便对着连廊上跑动的人群喊道:“都忙活什么呐!你们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了!”
几个打手一见这贺爷还跟没事人似的站在那,急的上前说道:“老爷!运盐使被倭寇在醉仙楼给杀了!那帮人反了!”
“什么!”
贺顺安还没回到屋内就在门口大肆叫喊:“人呐!都死哪去了!还不快伺候老子穿戴!”
几个小妾早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暗自苦恼了,本在内院的丫鬟下人也都因为贺顺安要在此玩乐被他临时调离。
所以此刻他只好自己胡乱穿衣踏靴,领着一众打手前往醉仙楼。
贺顺安刚到此地,见到那倒在血泊之中的运盐使,立刻怒上心头,夺过身后之人的倭刀,率先冲上了楼梯,可还未走几阶,却感觉脚下似有大量粉末一路铺设在其中。
这贺顺安俯下身仔细一闻大感不妙,这一路上竟有大量硫磺粉末,刚进来之时,因为柜台边被砸烂了不少酒瓶导致整个屋内酒香四溢,完全掩盖了这硫磺粉的味道。
可这贺顺安发现之时早已经为时已晚,只听见对面的墙角之上,寂静的夜空中响起了弓弦紧绷的声音,尖锐而急促。
十几道身影如幽灵般出现在酒馆四周,他们手持燃着熊熊火焰的弓箭,目光冷冽,杀意凛然。
“放!”
陈启贤一声令下。
“嗖!嗖!嗖!......”
弓箭如同夺命的幽魂,划破夜空,准确无误地射向酒馆。
被硫磺掩盖的木制建筑遇火即燃,一时间,烈焰狂舞,浓烟滚滚。
酒馆内的惊呼和尖叫交织在一起,混乱一片。
几个打手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但火势蔓延之快、之猛,超乎他们的想象。
他们的叫喊声中充满了恐惧与痛苦,却无法阻挡火舌的肆意蔓延。
贺顺安虽刚过完六十大寿,好在老当益壮,脚步轻盈,一下子便躲闪到二楼试图找地方遮掩火势。
可那边早已经埋伏好了几个倭寇,刀光在夜色中显得冷冽,贺顺安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几把倭刀架在了脖颈之上。
陈启贤留下几人在原地保持射击,调了几人迅速杀向被火势挡在酒馆外剩余的打手。
对方当下被这大火吓的不知所以,还苦恼着如何是好,却见陈启贤等人提着腰刀直接杀向自己。
几个人都还未摆好架势,就被陈启贤冲散了队伍,顽强抵抗者没几下便被收了人头。
见状不妙想要借着夜色逃窜之人,也被远处的弓箭直接射穿了胸膛。
这贺顺安压根没想到不光倭寇这一队人马,更有陈启贤率领着一众士卒在这等着他的到来。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周边不少走卒贩夫,可几人一见地上的残肢断臂都吓得躲进了屋内只露出缝隙偷偷瞧着这场好戏。
不过还是有不知事情轻重者跑去县衙寻找卫兵前来管理此事。
这县大人一听事情竟闹的如此之大,不知名的帮派居然在码头的醉仙楼大肆火拼。
可碍于自身安危,他又故意磨蹭了许久才派了几队人马来到码头边上。
此刻倭寇早已经带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只剩下酒馆在怒火中摇摇欲坠,直至化为乌有。
火光映红了天际,也映出了不远处那几个打手被烧伤后的扭曲面容,他们的哀嚎声在夜风中渐渐远去。
酒馆成了灰烬,余烟袅袅,火光逐渐消散,一夜之间,这家曾人声鼎沸的天上人间,只剩下了残垣断壁,以及关于那一夜的惊悚传说。
那县大人带人转了一圈,却只见到陈启贤等人在一处院落之内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