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常威!汝怎敢投靠汉狗背叛大王?”
鄂焕怒目圆睁,瞪着眼前笑眯眯的常威,若非此刻他被捆的结实,只怕早就将眼前常威生撕活剥!
见常威只一个劲的贱笑,他更加恼怒:“笑汝阿母个腿!汝个软骨头,还有脸来劝降于某?阿公非撞死汝!”
说着,鄂焕竟真的如蛮牛般突然冲撞而来!
帐内的动静惊动了帐外士卒,常威在士卒的大笑声中,当即被撞倒在地,狼狈的抱住发疯般的鄂焕,随之悄声耳语。
“鄂焕!汝休要侮我,我若不诈降汉狗,此刻焉能行动自如的来见将军?又焉能设法救将军脱困?”
鄂焕顿时一愣,随即故作与常威角力,同时压低声音:“汝当真是诈降?”
常威偷眼看了下帐外,见两名守卫并未察觉异样,遂重重颔首:“自是诈降,大王对某恩重如山,某之亲妹又是大王之夫人,试问又为何要叛亲而就敌?”
不错,常威的确是任嚣后裔不假,但他祖居南中,世世代代早与当地夷人通婚,身为一方豪强,更与高定关系密切,其妹更是许给了高定为侧室夫人。可以说,高定反叛,任常威从中助力不少,又岂会轻易投汉?
鄂焕难掩喜色:“哈哈哈~原来如此,某就说,汝怎会投汉狗?”
常威连忙伸手做小声状,又警惕的望了眼帐外,见守卫在篝火边闲聊,并未注意这里,便故作大声劝降的同时,时不时小声耳语:“将军可发现汉营中异样之处?”
“异样?额......”鄂焕想了想:“吃的不咋滴,没啥油水......水也忒难喝。”
我是问你吃的好不好吗?常威惊叹于鄂焕的大脑瓜子,一阵语塞,都感觉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而就在这时,说了半天废话的鄂焕终于说到了重点!
“哦对了,今日两军未曾交战,又无伤员,汉营中怎全是草药味?”
“正是汤药!”常威连忙接话:“将军有所不知,我观汉营中已生疟疾,旁边一营某来此之前,可亲眼所见,里面少说也有近千人染了瘟疫,寻常草药根本无用!”
“千人!这......这么说汉军战力岂非大减?”鄂焕并不怀疑瘟疫之说,因为卑水城中亦有人染了瘟疫。
常威激动颔首:“正是!若此时我军主力倾巢而出,必能一举击溃汉军!”
鄂焕顿时两眼放光:“对对对!难怪今日诸葛小儿不叫兵士趁机渡水冲杀,原来是怕暴露虚实呀!哎呀~这疟疾生的好啊,连老天都在帮咱们大王!”
常威亦是不住点头,可不过片刻,他又蹙紧眉头。
“不过也不好说,某偷听得那诸葛小儿已寻得医治疟疾的药方,正命后方搜罗药材,只怕过不了几日,药材一旦送到,便可治愈。”
“啊!这如何是好?”鄂焕当即焦急起来,他可听过,汉人中有不少医术了得的名医,若真叫汉军寻得治疗疟疾的法子,那时间一久,汉军反倒没了瘟疫忧,可他们却防不住疟疾呀!
“那汝还不将某松绑?也好快些逃回去告知大王呀!”
常威伸手再次示意小声:“莫急,营中防备甚严,待某将那两名守卫骗入杀之,再假扮......”
可还未等他说完,忽然帐外惊变突起!
只闻呐喊惊叫声四起,铜锣鸣金声不绝,仿佛炸了营一般......
“放我们出去,我等不想在这等死啊!”
“快来人!快堵住营门!”
“不好走水了!隔离营......营啸走水了!”
果然,那关着患病士卒的隐蔽营盘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更有无数身影向着营门嘶喊着涌去......
常威躲在帐内,只望见远处一将指着帐外两名张望的士卒:“汝等还愣着作甚?他嬢的快去救火,拦住他们!”
“是是!”
不多时,两名士卒便跑了没影,外面早已乱成一团,可谓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整个汉营彻底大乱。
常威大喜,还真是想睡觉来了枕头,汉营竟然营啸了!
他一边快速给鄂焕松绑,一边说着:“汉军隔离营营啸,此时汉军大乱,正是你我逃离此地的天赐良机!”
小半个时辰后,二人已灰头土脸的趁乱摸出汉营,借着夜色有惊无险的来到卑水边。
回头望去,汉营依旧可见火光烟卷,呼喊叫骂声清晰可辨。
“哈哈哈~好啊!烧!烧旺些,最好将整个汉营都烧个精光!”
鄂焕见汉营遭殃,心情舒爽的手舞足蹈。
可当他沿河四处走动,发现白日间的浮桥已经被拆除后,顿时大怒:“他嬢的汉狗竟拆了浮桥,这如何渡河?”
常威自然也发现浮桥不见,不过他不仅不担忧,反而大喜过望:“汉军果然不敢渡河,否则又为何要毁坏浮桥?这是防备我军北渡呀!”
鄂焕这才反应过来,顿觉有理!
“说的在理!在理哈哈哈!事不宜迟,还是赶快回去禀告大王为好!”
说着,二人也不管夜晚卑水寒凉,便双双跳入水中,泅渡而去。
而就在二人泅水渡河之时,诸葛寿正在张慕的陪同下,站在营门旁的望楼上,微笑着目送二人离去。
......
翌日,天蒙蒙亮。
鄂焕、常威已逃回卑水城中。
“大王!大王啊!天大的喜事啊......”
待将汉营情况告知高定后,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高定,顿时双目放光,拍案而起!
“汝二人是说,汉营已有千人沾染瘟疫,如今已军心动荡?”
常威激动颔首捶胸:“大王,汉营军心不稳,昨夜更是爆发营啸,若非如此,我二人只怕还寻不得机会逃回啊大王。大王何不此时发兵,一举歼灭汉军,否则等到汉军药材补给送到,只怕要错过此等大好时机啊!”
而就在高定意动,准备下令时。
李承之则显得颇为担忧:“诸葛寿多智,恐其中有诈......”
话音未落,鄂焕便一把揪住猝不及防的李承之,怒目叱喝:“匹夫说甚?莫非是疑我二人通敌?”
李承之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将军!将军何出此言?某......某不过是怀疑诸葛寿故意阴谋算计二位,想要埋伏我大军......”
常威亲眼目睹汉营一切,正等着立这天大的功劳,见李承之阴阳怪气,顿时怒目相对:“哼~还算计?汉营内人人皆饮用艾姜水,草药味随处皆是,我二人更是亲眼所见,近千人被隔离在一营盘中,染病者极众,又岂能有假?”
鄂焕不屑的甩开李承之,向着高定抱拳虎吼:“大王!常威所言句句属实,若非我二人机警,趁乱脱困,又岂能知道这些机密?”
说着,他抖了抖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衣物:“大王且看,汉狗将浮桥拆除,我二人只得泅渡卑水。试问汉军若要是未感染瘟疫,军心士气都在,昨日又为何不趁胜追击,掩杀末将麾下兵马?这分明就是怕暴露虚实,才见好就收,拆了浮桥,怕我军渡河知晓彼辈虚实。”
高定见自家这猛将,竟然也能通过细微处,判断出汉军虚实,颇为欣慰,于是夸赞而笑:“本王第一勇士,亦有智谋也。”
见李承之还要再劝,他便伸手制止。
“郡中瘟疫四起,汉军沾染瘟疫并无可疑之处,承之过虑了。”
说着,他傲然而指北方,讥笑阵阵:“哼~那诸葛寿自以为聪明,实有勇无谋之辈也。他若不拆除浮桥,本王尚且以为有诈,今诸葛小儿画蛇添足,可笑至极啊哈哈哈!本王既已看破其虚实,又岂能不趁此良机,大破汉狗?”
鄂焕大喜抱拳:“大王,末将愿为先锋戴罪立功,好叫汉狗知晓我南人的厉害!”
“善!就由鄂将军为先锋,本王要亲率大军前往卑水,誓要一举击溃汉军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