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相识
- 我欲破开这天,只为求长生
- 我是只树懒
- 2759字
- 2025-06-05 16:19:58
第四章初相识
破庙里,潮湿的霉味如同无形的藤蔓,缠绕着残留的草药苦涩。天光被厚重的云层阻隔,只有一线惨淡的灰白从残破的窗棂缝隙艰难挤入,勉强勾勒出神龛模糊的轮廓和地上散乱的干草。
卷柏的意识,像是从冰冷浑浊的河底挣扎着浮起。剧烈的头痛和周身钝痛瞬间攫紧了她,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她猛地睁开眼,瞳孔在昏暗中急剧收缩,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去,脊背紧紧抵住身后冰冷粗糙的石墙。
陌生的环境!破败,阴冷。空气中混杂着灰尘、陈腐的草药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更让她心脏骤停的是——她的旁边,竟躺着一个男人!
“你是谁?!”
卷柏的动作和突然拔高的惊叫,如同惊雷在寂静中炸响!
靠墙而坐的商陆,翻身而起,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那双眼睛在昏暗中骤然睁开!没有丝毫初醒的混沌,只有猎豹锁定猎物般的锐利冰寒,瞬间刺破昏暗,精准地钉在声音的来源——草席上那个惊惶蜷缩的身影。
昏昧的光线中,四目猝然相对!
然而,商陆眼中那令人心悸的冰寒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幕布落下,那锐利迅速褪去,被一种近乎漠然的平淡取代。他看着卷柏,那张苍白脸上写满的警惕和茫然
“你醒了。”商陆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激动,见她平安醒来,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心底那根紧绷了两个多月的弦,在看到她睁眼的刹那,微微松弛了一丝——那颗珍贵的回魂丹,总算没彻底打了水漂,眼前人的命保住了。
见女子眼中的警惕,商陆顿了顿,主动开口,试图让生硬的语气听起来稍微……但也绝对谈不上热情的语调补充道:“我叫商陆。前些天在河边发现你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就把你带到这里疗伤。”他指了指门外模糊的方向。
商陆的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卷柏混乱的意识里只激起微弱的涟漪。她脑袋里一片混沌的浆糊,除了那个烙印般的名字,她找不到任何可以锚定自我的东西。她本能地抗拒着眼前这个气息危险、言语平淡的男人。
“我叫卷柏,”她艰难地吐出自己的名字,声音干涩。随即,她痛苦地皱紧眉头,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仿佛要将那片空白和撕裂的头痛一同驱散,“然后……我忘记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挫败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茫然,眼神空洞地望着商陆,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自己遗失的过去。
商陆瞳孔微缩。“卷柏……竟是她!”两年来,这个名字曾无数次缠绕在他纷乱的梦境边缘。
那个震惊世人的卷柏仙子竟沦落自此,现今又成了让他任务超时、耗费了唯一保命丹药的“麻烦”!而她现在,只剩下一个名字和满身伤痕。万一这是巧合,不是她呢!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她干裂的嘴唇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然后,他站起身,动作利落无声,走到庙角那个破旧的瓦罐旁。拿起一个相对干净些的破碗,舀了半碗清水。走回卷柏身边,保持着约莫两步的距离蹲下,将水碗平稳地递到她面前。
“喝点水吧。”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刻意放缓了语速,压下了平日的冷硬。尽量“温和”。这对他来说显得很别扭。
卷柏的目光从虚空移回,落在眼前的水碗和那只布满薄茧、骨节分明的手上。强烈的干渴灼烧着她的喉咙,但心里翻腾着疑虑。
见她迟迟不动,商陆眉峰微蹙,一丝不耐爬上眼底,语气恢复了他惯常的直白冷硬:“喝。我若真存了害你的心思,在你无知无觉昏迷的那两个月里,早就做了!”他甚至毫不避讳地,目光在她裹着破旧布条的身体上扫视,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坦荡。事实上,他确实“做完”了——清洗伤口、换药、处理污秽……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已一览无余。
卷柏被他直白的目光和话语刺得脸颊发热,一股羞窘感猛地窜起,慌忙避开他的视线。喉间的灼烧感最终压倒了疑虑。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碗,仰头将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清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
见她喝了水,商陆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放松了毫厘。他重新坐下,目光投向窗外渐亮的天光,状似随意地问:“对了,你为什么会受伤?”
卷柏放下空碗,用那双因失忆而显得格外“呆萌”却空洞的大眼睛看着他,诚实地摇头:“额……记不得了。”
商陆的目光投向窗外。天边,终于艰难地撕开一丝鱼肚白。良久,他转回头,声音带着一种决定性的沉重:“此地不宜久留。我……必须离开凡玄界,回平玄界。”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目光重新锁在卷柏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现实,宣告着命运的岔路口:“你,是留在此地自生自灭,还是……跟我走?我曾听过‘卷柏’这个名字,”他刻意停顿,补充了一句带着微妙试探意味的话,“嗯,也可能……不是说你。”
“跟你走?去……平玄界?”卷柏的身体瞬间绷紧,像受惊的小兽。她看不透眼前男人的目的,就目前而言,他似乎……勉强算是个“好人”?
什么?他听过我的名字!这意味着跟着他可以了解自己的过往!
“对。我的家在平玄界,我该回去了。”商陆的目光紧锁着她,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等待她的抉择。
感受着身体无处不在的虚弱和剧痛……她无处可去,也无能为力。跟着这个男人?好吧,卷柏别无选择!
卷柏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用尽全身力气般,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细若蚊呐的声音:“……好。”这声应答里,没有信任,只有走投无路的认命和一丝微弱的、对生存的渴望。
商陆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他站起身,走到自己那简单的行囊旁,拿出最后半块冷硬如石的干粮。犹豫了一下,他掰下稍大的一块,走回来递给卷柏。
“吃点东西,垫垫。天一亮就动身。”
商陆不知道他做的对不对,也许回到平玄界,父亲会杀了这个女人,毕竟他们是杀手,应该杀人,而不是救人。
杀手准则:服从组织,收买命钱,不问缘由,不管身份,不惜代价,不留活口。
然而一个刚刚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尤其是这个女人竟会让他产生莫名的悸动。
当第一缕稍显明亮的晨光终于刺破厚重的云层,落在破庙门口时,商陆已背好行囊,用布条将长剑稳妥地别在腰间。他走到蜷缩在草席上的卷柏面前,没有多余的询问,直接背对着她蹲下身。
“上来”
卷柏撑起虚软的身体,迟疑地趴伏上商陆宽阔却透着冰冷坚硬气息的脊背。身体相贴的瞬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衣衫下紧绷如铁的肌肉线条,以及那沉稳有力的、属于强健生命的心跳声。一股混杂着羞赧、强烈不安和对这陌生力量来源产生的一丝奇异依赖感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她。她下意识地用手臂虚虚环住他的肩膀,将滚烫的脸颊侧向一边,避开他后颈的气息。
他背着她,迈开步伐,朝着天火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他步履如风,速度极快,颠簸让卷柏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适,五脏六腑都像被搅动着。“慢……慢些,我受不住……”她忍不住低声呻吟,声音带着痛楚。
商陆脚下速度不减,但有意识的控制身体尽量平稳些。
商陆脚下速度不减,但身体却微不可察地调整了姿态,步伐变得更为稳健,尽量化解着地面的冲击。他低沉的声音随风传来:“忍忍。到了城中,我们乘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