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魁梧汉子名叫杨志,因为脸上天生长着大块青斑,故被唤作青面兽。
早些年武举夺魁,加上家族的荫蔽,谋得了一个殿司制使的官职。
官位不大不小,落得个安稳祥和。在京都也算得上有地位的体面人家。
后因押送花石纲,在黄河上失陷遗失,被罢免了官职。
杨志往上三代都是军职,且都不是微末小官。
官职,对杨志而言,那就是全家荣辱,高于身家性命!
世代的承袭荣辱,到他这化作了云烟。
这让他寝食难安,时刻都想着官复原职。
高俅身为太尉,节制殿前司。
他的问题,在高俅这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为了面见高俅,他变卖了全部家财,求得打通上下脉络。
内城酒楼的价格不低,但是为了便捷顺利,杨志还是在太尉府周边一酒楼住下了。
夜里,他愁的辗转难眠。
忽的,听到太尉府方向传出声响,隐约还能听到“保护太尉大人”声音。
“有歹人袭击太尉?”
杨志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有了营救之恩,还怕不能官复原职?
思毕,哪还敢犹豫,提着朴刀就冲向了太尉府。
……
“贼子,杨志前来,胆敢放肆!”
杨志直接撞开房门,一声怒呵在厢房中炸开。
林冲回头,瞧见了靠近的杨志。
虬髯青面,五官狰狞拧巴在一起,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好端端的一个好汉,怎的做了高俅那厮的狗。”
林冲面带可惜的摇头。
杨志眼中泛起怒火,他杨家世代从军,肝胆忠贞。
用狗形容他,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刚要呵斥反驳,却又想到,这些天为了官复原职,的确是想尽办法巴结高俅这个佞臣。
大晚上,听到了太尉有难,就像是护院的忠犬,咆哮的急匆匆赶到。
貌似…形容的也没错。
“不对,我杨志忠肝义胆,上报效国家,下无愧于家中父老。怎会是攀附佞臣的小人!”
杨志带着羞愧与恼怒,挥舞着朴刀就劈砍向林冲。
林冲嘴角露出笑,带着嘲讽的语气继续说道:
“急了,看来是说中了。”
此话就像是一束利剑,直挺挺的扎入杨志的心脏。
愤怒狰狞的脸色上又夹杂着难看的羞红。
一轮言语上的交锋,杨志深知在嘴皮子上是讨不到便宜了。
索性也不回话,蒙头就攻向林冲。
刺啦!
朴刀劈向林冲的脖颈,被林冲格挡住了。
刀刃相击,发出刺耳的声音,夜色中浮现星点火光。
刹那间,两人就交手了数个回合。
杨志心中发苦,数个回合下来,他发现敌对的汉子,武功不低,气力还在他之上。
几个回合下来,握刀的手都被震的发麻。
反观之,林冲也不好受。
杨志综合武力在他之下,再多几个回合,他有信心把对方斩于马下。
但是他等不到了。
林冲每挥出一刀,就要观察一下手中刀刃的状态。
细看,手中朴刀有着密密麻麻的缺口,其中最深的一道足有半寸。
对方手中的刀,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最关键的是,周围的护卫按耐不住了。
一开始,只有零星几个护卫赶到,见到两人斗的激烈,无从下手。
随着人数的增多,这些护卫也都抽刀,蓄势待发了。一有机会,就会一拥而上。
纵使林冲武功再高,面对人海,也会有力竭的时候。
“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上前擒住这贼子!”
太尉的管家赶到,见到如此情景,立马出声催促。
护卫也不敢怠慢,准备一拥而上。
林冲感到事情不妙。
危机关头,一袒胸露乳的花和尚骑着一匹马冲进了太尉府邸。
“哥哥勿要惊慌,鲁智深来也!
花和尚在马背上挥舞着六十二斤的水磨镔铁禅杖,顷刻间就挑飞了几名围攻的护卫。
“哥哥速速上马!”
林冲定睛一看,鲁智深自己骑了一匹马,身后还跟随了一匹。
此地不宜久留,林冲跨步上马。
随即两人纵马扬长而去。
……
从太尉府逃离后,天还未亮,宵禁的时候城门紧闭,此时是出不了城的。
骑着马目标又太大,索性丢下马,两人趁着夜色钻入了大相国寺。
“哥哥且安心,大相国寺的主持与洒家的师傅相识,我们在此暂住几天,等风头过了,我们再想办法出城。”
鲁智深拍着胸脯说道。
林冲疑惑。
“兄弟你是如何得知我在太尉府的?”
鲁智深随手丢下了禅杖,瓮声说。
“是张大魁那厮找到了洒家,说哥哥你独自一人去太尉府营救嫂子了。”
“太尉府戒备森严,哥哥你又是独自一人,我担心哥哥安危,就前来探看。”
鲁智深忽的又皱眉,语气中带着嫌弃说道。
“张大魁那厮也不洒脱,畏手畏脚的,不敢随着洒家一起前来,只提供了两匹马。”
林冲却是不认同这个说法。
“诶,我与张提辖萍水相逢,他能够提供助力,已经是雪中送炭了。”
林冲又回想起与张大魁的谈话,话锋一转问道:
“我听说,你和张提辖曾同在小钟经略相公旗下当差?”
鲁智深点头。
“之前虽未曾见过面,在小钟经略相公旗下当差时,也是听说过他的名号的。”
“后听说,他家中有人得罪了童贯那厮,被牵连了,这才离开了军伍。”
林冲皱眉呢喃。
“童贯……?”
鲁智深唾弃道。
“六贼之一,有名的奸臣!”
听到“六贼”这个词眼,林冲这才想起。
同为六贼之一的蔡京的女婿梁中书,曾经想要举荐他。
只不过那时,他还未到这个世界,原身羞于与这些奸佞之臣为伍,施计拒绝了。
“高俅….蔡京……”
从记忆中得知,两人都是奸佞,本质上是相同的。
立场……却是相反。
当今的皇帝,无意是个昏君,钟爱于蹴鞠,奇石与祥瑞。却也不是完全不懂当皇帝。
最起码,制衡之道就用的不错。
高俅与蔡京,看似和平相处。
立场却是完全相反,也只能完全相反。
在皇帝眼中,两人的存在,主要是为了给他提供玩乐,其次就是为了相互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