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出嫁那天真的很美,红红樱桃小嘴点缀在精致的瓜子脸上,一双乌黑大眼睛在红色的喜袍衬托下,整个人似乎充满了生气。阿兰坐在舅舅的肩膀上透过窗台看到母亲时都呆住了,这个母亲一点都不像平时自己看到的样子。她挣扎着想要跑到屋里像往常一样扑向母亲,却是怎么也不能得逞。舅舅抬手摸着她肉肉的小脸蛋说,
“阿兰,阿娘嫁人了,你以后跟着舅舅好不好”
“不好,我要阿娘,我要阿娘”阿兰继续挣扎
“好,好,阿兰一直都跟着阿娘”舅舅按住了她闹腾的小短腿
接亲的人应该是到了门口,隐隐约约能听到此起彼伏得喧闹声,好像镇子里一整个街的人都来看母亲出嫁了。直到听到有人大喊“新郎官来接新娘子喽”,阿兰才收回看向母亲的目光,好奇得向声音来源处张望。
“舅舅,新娘子是什么?”
“新娘子就是你阿娘这样漂亮的女人”
“那我长大了也要当新娘子”
“恩,我们阿兰一定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婚礼仪程应该是繁琐又复杂,早起的阿兰扛不住哈欠窝在舅舅的怀里睡着了,完全没有听到人群里偶尔传出来的议论。
“丁家姑娘真是好命啊,带个拖油瓶还能嫁得这么好”
“谁说不是呢,听说真真是明媒正娶”
“快别说了,她以前可是军官太太,光看那身段就是大美人”
……
当然即使听到了阿兰也不在乎,她满脑子都是旷野天上的风筝、池塘溪里的蝌蚪、老李家甜甜得炸糖糕,当然还有阿娘那张好看的新娘子的脸,虽然她打心底更喜欢阿娘素面朝天抱着自己的样子。
草长莺飞,日子就像街头的大树上叶子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在这段日子里,阿兰有了新的玩伴,妹妹桂香和弟弟桂军,他们总是喜欢跟在她后面一起疯跑,呼啸着从院子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跑回来,急得母亲经常喊“阿兰慢点,仔细别摔着弟弟妹妹”。那个叫爹爹的人不常在家,但是他回来的时候会给她买糖果也会带她出去玩,只是从来没让她骑过大马。
当然这些阿兰最近好像也不在乎了,她现在最在意的是她的外貌好像也像脱缰得野马,呼啸着偏离了既定得轨道。街头的卖杂货的刘妈妈每次看着她都说,“阿兰,你长得不像你阿娘,也不像你爹爹,到底是像谁哩”。阿兰知道,她一定是在说她丑。她照镜子的时候也会发现,自己真的没有阿娘的大眼睛、薄嘴唇、高鼻梁,就是没有阿娘漂亮,甚至都没有桂香好看。这个发现让8岁的阿兰郁闷难受极了,而且这种不开心似乎与日俱增,以至于她都不想去学堂了,疯跑就更不会了。
阿兰还没从郁闷中缓过神来,舅舅到家里来了,虽然阿兰个子也长高了,但她眼中的舅舅却更加高大魁梧了,而且还很看,阿兰不知道怎么描述舅舅的好看,如果真要说就是舅舅笑起来眯起来的眼睛和脸边两个窝窝特别好看。现在的舅舅会突然捆住她的小手拿硬邦邦的胡渣亲她的脸。虽然舅舅也会亲桂香和永刚,但是阿兰就是知道舅舅格外喜欢她,每次都要多亲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