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热情道:“细封族长,我不是说过了吗?在草原,称呼我细封敏达即可。”
党项部落的首领们皆是面露惊讶,他们并不是很清楚秦承在鄜坊镇的作为。但仅凭秦承能驱使李克让,并让李克用甘心借他两千精骑,就不可小视他。
细封旺若喜出望外,原本他与费听曲度等人不过是吹嘘而已,没想到秦承这么给面子。
秦承与党项人照完面后,就与李克让等人相见。
秦承见李克让正要叉手行礼,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悄声道:“这次让你回代北借兵,真是委屈你了。李三郎如此骄傲之人,却因我之故要低三下四去求人。”
“微末小事,何足挂齿。”李克让转身指向李嗣昭,“这位便是代北骑兵的首领李嗣昭,他仰慕你已久。”
李嗣昭,字益光。历史上是李克用集团内首屈一指的名将,曾以孤军镇守潞州抵挡朱温十余万大军一年有余,坚持到李存勖带军来援。日后更是率三百精骑冲击契丹军,救出李存勖。
秦承不由大喜,顿时起了爱才之心,但此时他与李克用也算是半个盟友,还不好现在就对他下手。
秦承只是先含蓄地问候了李嗣昭,再陆续与卢玄、慕容旦等人寒暄。
王珂也在迎接人群中,原本白净的脸庞也被历练出风霜。赵舜见他大喜,两人如同幼时一般嬉笑打闹起来了。
等到众人都以为这就要结束的时候,秦承拍拍手掌,冯武把一个人押了上来。
细封旺若震惊道:“他就是拓跋思谏?”
往日不可一世的拓跋氏二把手,无论见了谁都是趾高气扬的拓跋思谏,现在成了阶下囚。
众多党项部落首领像看猴子一样看着拓跋思谏,有些人还上手捏捏他的脸,以为是秦承这个汉人用了什么人皮面具按在一个普通人脸上。
拓跋思谏一路被折磨地死去活来,早已不复当初的骄横,但被如此对待,还是羞得无法忍受。
他怒吼道:“秦承,你要是个汉子就杀了我,如此百般折辱我算什么?”
秦承压根不屑跟他对话,给了冯武一个眼神,他直接抬起右手,狠狠给了拓跋思谏一记耳光。
有一党项部落首领问道:“既然拓跋思谏已经被擒,那他带在身边的两千骑兵是不是也被一网打尽了?”
秦承内心颇为不快,此人问话不是在提醒众人拓跋氏尚有两千骑兵回援了吗?
此事也不好隐瞒,他只好面不改色道:“擒贼先擒王,那两千骑兵暂时让他们先回夏州去,我早晚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秦承紧接着对细封旺若道:“拓跋思谏我就交给细封族长了,相信你会把他利用好的。”
细封旺若拍了拍胸脯道:“敏达放心,拓跋思谏此贼善战,在关北草原小有名气。我手里有了他,定会让所有拓跋氏部落的人皆知此事,届时他们定会士气颓丧。”
双方打过照面后,铁林军便赶紧安营扎寨起来。
自出征鄜坊镇以来,秦承离开同州许久,许多事亟待他进行处理。因此秦承无法在绥州迁延太长时间,急需安排好相应部署,他尚未休息,便借细封旺若的大帐召开军议。
参与军议者不多,皆为重要将领。
秦承正准备说话时,发现李嗣昭突然坐立难安起来,他温声道:“此间都是自己人,益光无需拘束,有话直说便可。”
李嗣昭扭捏道:“前几日代北来信,朝廷不日还将兴兵征讨我家李节帅。他希望我能尽快带兵返回代北,我便想面见秦军使后辞行。”
秦承闻言并未惊讶,既然已经击败拓跋氏主力,那就并非特别需要代北骑兵助战了。
他温言道:“益光留下数十骑携带仪仗,别让拓跋氏发现即可,代北骑兵此番参战对我们助益良多。待我闲暇之时,必定亲自前往云州面谢李节帅。”
李嗣昭为人厚道,原本还有些难为情,闻言也是如释重负。
他说道:“我们李节帅已决定将女儿许配给王(重荣)公之子王珂,到时候我们与郎君也算有亲了。”
秦承听完后脸色却复杂起来,自己娶了王重荣女儿,李克用却与王重荣成了儿女亲家,自己岂不低了李克用一辈,也就低了李克让一辈?
李克让见状笑道:“郎君不用在意辈分,我们草原男儿不讲究这个。”
秦承并不过多在意,而是转入正题道:“诸君认为拓跋思恭在大败后会如何应对?而我军下一步又当如何?”
赵舜率先发言道:“听闻现在统万城为拓跋氏所有,他们或许会集合全族逃遁于统万城,试图以坚城抵挡我军。若如此,那我们就可集结全军攻破统万城,第一都愿为先锋。”
往利牛道:“赵都头有所不知,拓跋氏面对中原朝廷讨伐时可以躲在统万城。王师远征草原,粮食靡费甚巨,王师就不得不撤兵。而我们生活于此,可以长久与他们对峙。他们若困守孤城,我们则可掠夺其牛羊妇孺。”
赵舜被反驳后,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他心胸也历练的更宽广。
他问道:“既如此,往利头人有什么指教呢?”
往利牛回答道:“拓跋思恭现在拥有两千多骑兵,再从部族里强征些丁壮,也可勉强能与我方一战。他或许会集结兵力,试图击垮我们其中一路兵马。”
秦承闻言亦点了点头,不过想到拓跋氏此时境遇,又联想起了一桩史实。
北宋末年,完颜阿骨打率女真人起兵反辽,他们数次以少胜多,歼灭辽军甚多,使得辽国濒临灭国。
而握有辽国最后一支强军的耶律大石,在数次败给女真人后。他放弃继续与女真人作战,反而是率领剩余辽国军民远遁漠北,建立了西辽,使辽国又延续了一段时间。
秦承问道:“拓跋氏会不会惧怕了我们,远遁漠北?你们党项人原本生活在陇右,也是因为不敌其他部落才迁移至此。”
细封旺若闻言嘴唇微抿,认真思考了起来,“拓跋思恭此人野心甚大,一向自诩为我们党项诸多部落中的佼佼者。他尚有数千骑兵,怕是不会轻言放弃。”
许多将领也纷纷发表意见,提出自己的建议。
正当他们议论的如火如荼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