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孙大明的遭遇，饭店其他员工虽然同情，可谁也不敢帮他说话。
“对不住了兄弟，谁让你得罪了经理呢！”
保安低低说了一句，然后直接把孙大明拖了出去，直接丢在了后门处。
王铁柱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眼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被王铁柱看个正着，孙大明只觉得心如死灰，恨不能地上有条缝钻进去才好。
昔日的尖子生做服务员也就罢了，如今还被人打，更是被当场开除赶出饭店，这份羞辱，让他羞愤欲绝。
见此情景，王铁柱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上前便要去扶他，嘴里关切道：“大明，你这是……”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孙大明！”
孙大明被保安推的跌坐在地，眼见王铁柱来扶自己，不由越发慌乱，拼命想要爬起来离开。
可他被经理踢了一脚，胸口痛的很，如今越是慌乱就越起不来，这后厨的小门口本来就脏，如今他这一折腾，顿时染了一身的脏污，恶臭扑鼻。
这让他越发绝望，脑中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撕心裂肺的冲着王铁柱喊：“我都说你认错人了，你走啊！”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一米八的汉子彻底崩溃了，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就在此时，张灵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一脸疑惑：“怎么了？他是谁？”
孙大明瘫坐在地上，眼见着昔日的竞争对手如今穿的光鲜亮丽，又有美人在侧，而自己却是犹如乞丐一般，甚至连乞丐都不如，眼底不由涌出了几分绝望。
活到这份上，还不如死了算了！
王铁柱一眼看出他的死志，不由一惊，也顾不得解释了，连忙对张灵道：“你先回去，我处理点事。”
张灵本就冰雪聪明，对于眼前的事也猜了个七七八八，便也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走了，并未多看孙大明一眼。
她心中清楚，自己哪怕不带任何鄙夷之态，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恐怕也会曲解自己的眼神，倒不如当做没看到，给他留几分尊严。
等到张灵走后，王铁柱上前，将嚎啕大哭的孙大明扶了起来，半点也没在意他身上沾到的脏水和垃圾，扶着他起身。
孙大明本不想理会，可奈何王铁柱这一伸手，力大无穷，他连挣都挣不开，只能由着他半扶半拖的往前走。
看着这个昔日的竞争对手，他愣住了。
王铁柱也不开口，一路扶着他离开了饭店，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才停下来，然后又去旁边买了水和纸巾，这才开口道：“把身上的脏东西擦擦吧！”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一个大男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遇到点事就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我记得当年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当年跟我比成绩，满脸骄傲的孙大明去哪了？”
这句话一出，孙大明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抬头，便对上了王铁柱的眼。
他眼中没有半点嘲讽鄙夷，甚至连怜悯都没有，有的只是坦然与几分见到老朋友的欢喜之色。
这个眼神，让他彻底绷不住了，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王铁柱坐到了他旁边，拍了拍他肩膀，什么也没说。
偏偏就是这样无声的陪伴，彻底瓦解了孙大明的防备，他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半点也没在乎路人的眼光。
直到哭累了，王铁柱才再次将纸巾递过去：“擦干净脸上的鼻涕再说话，多大的人了，我看你现在就跟小黑妹一样，不对，比小黑妹还脏！”
小黑妹是当年读书时，学校里的一只狸花猫，因为长得可爱而成为校宠。
孙大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个鼻涕泡，顿时就红了脸，一拳锤在王铁柱肩膀上：“胡说八道，你才像小黑妹呢！”
见他这般，王铁柱终于松了口气，见他收拾好后，点了根烟递过去：“说说？”
“嗯。”
孙大明接过烟吸了一口，长出一口气：“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混成现在这样吧？”
说着也不等王铁柱开口，自顾自道：“当年我考上了津南大学，成了老师的骄傲，那会我还沾沾自喜，跟你比了三年的成绩，终于在高考这事上，把你给压下去了。”
“那可不？”
王铁柱也吸了口烟，咧嘴一笑：“这一波我可是真的输的彻底，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刚考上大学家里就出事了，然后我被打成了个傻子。”
“啊？”
孙大明愣住了，有些震惊的上下打量着他。
不管怎么看，眼前的王铁柱都不像是个傻子，就算为了安慰人，也不是这样胡说八道的吧？
王铁柱耸耸肩：“别看我现在是个正常人，可是就在上个月我还是个傻子呢，说起来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看我可怜，让我恢复正常了。”
“天无绝人之路吗？”
孙大明若有所思，随后便苦笑了起来：“可是我不这么认为。”
“我爸是当兵的，你应该记得吧？”
王铁柱点了点头：“当年没少拿这事出来说，我那会还特别羡慕你呢！”
“他曾经是我的骄傲。”
孙大明抬眼看向前方，眼底满是迷惘，却又逐渐转为痛苦与恨意：“我曾经那么崇拜他，可是他退伍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你知道吗？就是这个我视为骄傲的男人，回家后，每天除了喝酒就是打人。”
“他打我妈，打我，砸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说到这，他苦笑一声：“终于，他把我妈打跑了，可是我却不能跑，他是我爸，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话里是无尽的痛苦之意。
这番话，听的王铁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孙大明又吸了一口烟，长叹一口气：“因为他，我只能窝在这小县城里，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在饭店端盘子。”
“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就算县城小，也不至于只能做服务员吧？”
王铁柱疑惑起来。
县城虽然比不上外面的大都市，可是也挺繁华的，起码还有五星级酒店，不比某些城市差，怎么就让孙大明一个高材生沦落到这般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