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城愣了下。
他打量了眼眼前满脸警惕的记者们，抬起手。
这一抬手，让记者们倒抽一口冷气，“唰唰”又后退了好几步。
许半城哭笑不得，他温声问，
“你们这是怎么了？
还采访不采访了？
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耗在这。”
之前的实习小记者挤在人群里，他盯着许半城看了半晌，结结巴巴扬声问，
“你、你对周记做了什么？
他、他怎么突然跟发疯了似的！
你老实交代！”
许半城哭笑不得，他把手往背后一背，一脸无辜说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我能干出什么事？
而且，刚才姓周的记者跟我说，
你们记者的门路可比我这种一抓一大把的大学生要来得多，
搞死我不是问题。
你们不会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吧？
比如ke……”
许半城没把话说完，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大家脸色微变，窸窸窣窣嘀咕起来，
“还真有可能……这人来疯的样子……”
“我远房一个表弟就是……嗨了……跟神经病似的……后来警察费老大劲才控制……”
“这种嗑药的都是垃圾……社会的渣滓……”
“哎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说不定这些记者里……”
眼看着刚才还站在他们这边的人群越说越激动，甚至都闹到了要报警，记者们有些把不住了。
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采访到林美心、或者和文向年有关的人。
医院嘛，他们都知道分寸，顶多就是被保安轰走，也不至于闹到要报警的地步。
但现在，一听到这话，记者们笑着安抚起众人，
“诸位诸位，大家别慌！
刚才肯定是个误会，周记的个人行为，可不能代表我们整个记者群体……”
然而，他们的声音太过渺小，瞬息就被嘈杂的人声淹没。
这时，人群里的实习小记者低下头，摆弄起相机，正打算把这一混乱的场面拍下来时，他手指不小心触碰到按键，滑到前一张照片。
这一看，让小记者脸色有些发白。
照片上，许半城站在人堆前方的正中间，他神色淡然、不卑不亢，还挺上镜。
但诡异的是，在许半城右肩后方，露出来半个人影。
那是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她比许半城矮了半个头，和许半城背靠着背。
小记者脸上有些慌张，他抬起头，看向许半城的方向。
长相俊朗、笑如灿阳的大男生被人群簇拥着，明明还这么年轻，却好像引领者、坚定不移站在原地，佁然不动。
但是，他身后的人群里，没有任穿红裙子的女人。
甚至说，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穿着、是偏红色系的。
实习小记者脸上浮现疑惑的神色。
他踮起脚，往后张望了下，仍然没有找到类似的身影。
实习小记者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他低下头，又去摆弄相机，正准备退出查看照片的模式。
实习小记者愣住了。
不对啊。
刚才，相片上的女人，不是和男孩背靠着背吗？
可现在，穿红裙子的女人，怎么转过来了？
而且，她那双藏在黑发里的眼睛，布满血丝，还透露出丝丝森冷。
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实习小记者总觉得，这个女人、要从相机里爬出来一样。
“咳咳！”
他猛地咳嗽了两声，这才回过神，吓得双手直哆嗦。
要不是相机是单位的，他早特么扔了！
实习小记者一脸苍白看着四周，结结巴巴冲着四周喊，
“快、快看，
这个大学生有问题啊，
我拍到他背、背后，有个女鬼！”
实习小记者的话，如同一滴水、落入了油锅，立马让在场所有人的炸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记者们扑了上去，满脸兴奋喊道，
“真的假的，你别唬我们！”
“臭小子走狗屎运啊，这张照片要发表，绝对博人眼球！”
“可不是么，虽说现在是讲究唯物的科学社会，
但关于这种迷信的小道消息、最近很多啊，
要真被咱们拍到证据，不说升职，但加薪是肯定的，
说不定，还会开个专栏！”
不怪记者们这么反常、不但不怕、反而还无比兴奋。
只是因为，不知从何时起，全国就刮起了一道歪风。
“我们的世界，不只是我们的世界。”
引来无数年轻人的侧目。
记者当然不会放过这一噱头，只要听到一丁点风吹草动，那就跟闻到血味儿的鬣狗，拖着哈喇子就跑过去了。
可是，当记者们看清楚相机上的画面时，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哪里有女鬼？
你是不是白日做梦啊？”
实习小记者一惊，又低下头。
这回，照相机上，帅气的大男孩背后，别说穿红裙的女人了，连个女的都没有。
小记者结巴了，
“这、这不可能啊！
我、我刚才确认了三四遍！”
许半城勾唇一笑，赤红的左眼里划过了然，他耸耸肩，用茫然的语气说道，
“这位小哥，你别是和刚才的周记一样了吧？
现在可是科学社会，你说的这个，是封建迷信，要破除的！”
随着许半城话落，周围的群众们也都纷纷符合。
一时间，话题扭转到了封建迷信上，至于“雨夜伤心人”，早被大家抛到脑后了。
眼看着现场一团乱，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心内科另一头的走廊传来。
许半城扭头看去，就见面色阴沉的张医生、带着十来个保安，风风火火往这边走。
还未到前头，张医生深吸一口气，用含着愠怒的声音大声说道，
“你们这些人，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这里是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
都给我出去！”
一见是张医生，一些资历高的记者脸色变了。
谁不知道，张医生和周国强关系匪浅，他们手里都还捏着不少周国强和张医生来往的消息呢。
来了个不好惹的主，记者们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们没有再纠结于封建迷信或者是文向年的事，而是笑着跟张医生好声好气解释，
“张医生！
您误会了，
我们就是来了解了解情况……”
不等记者们说完，张医生往许半城面前一挡，冷淡说道，
“别找借口了。
后门电梯那块，你们同事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