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元帅没有叛国

“这是皇城的最新形势,乔小姐,不,董乔昔已经与逍遥王见过面了。”徐子耀恭敬的向元书祎禀报皇城局势。

“嗯,长公主那边……”

元书祎听觉敏锐,停住了话语,徐子耀也是反应迅速,对着元书祎身后一拜:“见过秦帅!”

元书祎捏了捏手中的情报信,摆了摆手让徐子耀离开,自己转身与秦砚辞坦诚对视。

“秦帅好兴致,出来赏月吗?”

今晚的月亮确实圆,将这片枯树林照得一片明亮。

秦砚辞沉声道:“你想做什么?”凭他手中掌握的消息,元书祎绝不仅仅是要报仇这么简单。

元书祎负着手:“我也想知道秦帅想做什么?为何想从我手中抢走万易泽?”

“万易泽自有律法处置,你何必对整个村子的人下手?”

“万安村不肯交人,我只好出此下策,况且,这个村子早该在多年前就被土匪杀光了,他们受了万易泽的恩惠,如今又被他连累,也算是死得其所。”

秦砚辞被元书祎的话惊得心中一痛,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元书祎,她的神情依旧波澜不惊,双眸像一片死寂地冰湖:“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答应过我不会滥杀无辜!”

元书祎冷笑一声:“秦帅,我这样的人会遵守承诺吗?若是秦帅没有其他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顶松雪挡住元书祎的去路,秦砚辞道:“元书祎,我知道你是如何陷害王齐上位的,也知晓你在蜀塔盟约之前便去过塔国,至于身处金募国的长公主为何失踪,我也知晓一二。”

顶松雪出鞘几寸,冰冷的剑刃在元书祎的脖子上划破了一道口子。

元书祎立在那里,目光平静。

“我送你一个忠告,”秦砚辞隐没温情,只剩一片凌厉:“不要与我为敌。”

元书祎抬手将顶松雪压了下去,她扬了扬头:“那我也送秦帅一个忠告——杀我,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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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水边的渔民穿着厚重的长袄,从凿开的冰窟里撒网,他们这种人家就算是冬日也需得打渔为生。

“老爹,搭把手,今天的网忒沉!”

“嘿,别说!咱今天可有福了!这得吃多少顿啊!”

父子俩兴高采烈的拉出渔网,正想看看到底有多少收获,没想到渔网里兜住个大石块儿!

“他娘的!白高兴了!”年轻男子往石头上踹了一脚:“这啥啊!”

“这是个石像啊……”老渔民咂巴咂巴嘴,蹲下身,细细的盯着石像的脸:“这不是……那个什么南疆大帅,元士清吗?”

皇城,东宫。

“殿下,出事了!”伺平急匆匆地走入东宫议事堂:“千禧盛宴也捞出了元士清的石像!”

刘子晔笔下一顿,若有所思道:“果然……”

伺平又道:“不止一个!皇城卫捞出了三个!”

“三个?”刘子晔放下笔,眸子里带着不紧不慢的玩味:“伺平,你觉得这算是前兆吗?”

伺平神色严肃:“殿下是指,元士清没有叛国,是有人诬陷?”

最近几月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言论——元士清被冤,元家凄惨,奸臣当道,蜀国危矣!

起初,舆论只是流传在百姓的相谈之中,后来竟有不少渔民从河中打捞出元士清的石像,这已经很清楚了——“水落石出”嘛!

此事已经不是百姓的饭后谈资了,朝廷开始介入此事。

太子风波未平,一代名帅被冤陨落,这其中掺杂的阴谋诡计使得朝堂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皇帝刘景衍自太子案后一病不起,石像案让刘景衍的病雪上加霜,新皇登基似乎只在朝夕之间。

“四帅之首的元士清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被人诬陷至此,”刘子晔歪了歪头,心中似乎有了答案:“所以想要他死的人,会是谁呢?”

刘子晔是个极聪明的人,他手下的谋士自然也不会简单,伺平沉思片刻,道:“此事不及陛下的安危重要,储君该去看望陛下了。”

刘子晔点点头:“那我准备准备,便去讨骂了。”

刘景衍的病情加重,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气急所致,让人奇怪的是,石像案竟然比太子谋反更让皇帝震怒。太子处理政务,皇帝一天能派三回人来东宫过问石像案的调查进程,已隐隐有些气急败坏的感觉了。

刘子晔刚到皇帝寝殿便看见刘景昱出来:“十四皇叔。”

“不必多礼,”刘景昱扶了一把:“刚刚皇兄还向我提起你,说这几日你政务繁忙,很是辛苦,这样,我请你吃点好的!”

“大多是无用功,没什么功绩,”刘子晔苦笑道:“十四皇叔就别取笑我了。”

“哪里是取笑,皇兄病重,我一介废材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从别处出些力……呀!”刘景昱忽低一拍手:“我的鸡汤!”

“不说了,太子快些进去吧,我得去看看我的鸡!”

刘景昱全然不顾皇家风范,一溜烟儿地就跑远了。

刘子晔侧身瞧着远去的逍遥王,眸子渐渐沉了下去。

今年的冬天干燥又寒冷,呼啸的冷风能将人的皮肤划破,官永道上艰难地前行一支押送队,押送的正是因为造反而被贬为庶民发配南疆的前任太子刘子铭。

昔日风光无限,嚣张跋扈的太子,如今穿着破烂的冬衣被官兵推搡着往前走,此情此景让人唏嘘。

“这什么鬼天气!还有多远到驿站啊?”

官兵们一边吃着风一边骂骂咧咧:“还得有几里地吧!他娘的!等咱们再回城都要过年关了吧?”

“真晦气!赶上这么个破差事!”

一个官兵推了下刘子铭:“咱说你为啥要造反啊?陛下多看重你啊!”

是的,刘景衍是看重这个太子的,他与先皇后是青梅竹马,刘子铭虽然嚣张跋扈,还没有脑子,但是及其孝顺,因此他犯了多大的错刘景衍都不愿意重罚。

可这次不一样,刘子铭这次犯的错是死罪,而先皇后在后宫又是大势已去,刘景衍对叶氏一族也早有提防,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是无力回天了。

“我没有造反!是刘子晔陷害我!一定是他陷害我!”

官兵被刘子铭喊得耳朵嗡嗡响,摇了摇头不想再搭话。

寒风夹着雪粒卷着圈,一众带着鬼面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官永道上。

官兵立刻警觉,拔出刀喝道:“什么人!”

这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黑色的长斗篷盖着头,脸上的面具狰狞又吓人。

为首的鬼面立着不动,两边的人一言不发的拔剑向官兵袭去!

刘子铭见势不好,后退几步转身就要跑,可脚上的镣铐太沉,没跑几步就摔在了地上。

“你是刘子烨派来的?”刘子铭坐在地上一边往后蹭一边骂:“混账东西!我有皇室血脉,你敢动我?!”

那人还是不说话,似乎看不到周身的刀光血影,一步一步走得从容淡定。

“你要是敢杀我,我父皇不会放过你!”

刘子铭本想再叫嚣几句,一把匕首直直的射到鬼面人的脚边,还没等刘子铭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就挡在了他面前。

“翟礼?”刘子铭双眼泛着光,从地上爬起来:“翟礼救我!”

翟礼没有回头,他看着面前的黑衣人,道:“殿下,找地方躲起来。”

鬼面人身形一动,一把飞刀从他黑色的斗篷里飞出来,闪电般地刺入刘子铭的心脏。

翟礼根本没反应过来,他的长剑就被鬼面人压住了!

“我真是小看你了,”翟礼咬牙切齿道:“柯帅!”

满天风雪里,官永道上躺了一地的官兵尸体,其余的鬼面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穿着长斗篷的黑衣人。

元书祎俯视着重伤半跪在地的翟礼,声音沉寂淡漠:“你主子已死,不如另寻明主,投靠现在的太子殿下,我不杀你。”

翟礼受了重伤,半跪在地动弹不得,只能冷笑几声:“真是风水轮流转,上次还是我这样劝你。”

元书祎问:“那你的答案,也和上次我的答案一样吗?”

翟礼摸过一旁的断剑:“是,但我想告诉你,我的主子是叶皇后,而非刘太子。叶氏未灭,阿柯,我有份大礼送予你。”

他话音一落,短剑便利落的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冰雪封住了大地,霜色浸染鲜血,这条偏僻崎岖的路又只剩下了风声。

……

“大帅,只找到了柳叶刀和几条衣片。”青时支支吾吾道:“瞧着……像是太子的人。”

秦砚辞看着刚从刘子铭尸体里挖出来的柳叶刀,眼眸暗了暗。

不是太子,柳叶刀虽然和太子暗卫用得一样,但是残留下的衣片却像是……逍遥王刘景昱的暗卫所用的衣料。

众所周知,逍遥王刘景昱是个草包,文不成武不就,对朝堂事也不感兴趣,这位爷自小便立志要成为前无古人的纨绔子弟,但没几个人知道,他有自己的势力。

刘景昱不曾树敌,王府的侍卫足够用了,可是他若想保护什么人,王府的侍卫却不便出手。

可以说,刘景昱培养的、不为人知的势力,只是单纯的想保护他想保护的人,所以这支暗卫所用的兵器、服制、印章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秦砚辞,另一个便是元书祎。

秦砚辞收起柳叶刀和衣片,平静道:“传信万平郡,可以收网了。”

“是!”

青时想了想,试探道:“只是把人赶走还是……”

“杀,”秦砚辞的声音冷得如同冬日的夜:“一个不留。”

刘子晔看着手里的线报,脸色阴郁。

二皇子回城路上跌落山崖致死,被贬为庶人的刘子铭被杀,而一切的线索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是什么人在帘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刘子晔闭着眼,皇室中的皇子不多,没有人能做这样的事。

但皇室不是只有皇子,还有王爷。

而蜀国只有一个王爷。

刘景衍具备皇帝通有的多疑与心狠手辣,上位后就用各种借口处理掉了除刘景昱以外的兄弟。

刘子晔睁开眼,眸子里凝了一团黑气:“十四叔……”

伺平走进来,行了个礼:“殿下,人抓到了,要怎么处理?”

刘子晔站起身:“关在郊外土家司,带我去看看。”

元士清一案他到底是上心的,但他没想到竟能这么快就抓到关键人物。

“是我陷害了元帅,他没有叛国。”

阴暗的牢笼里,男子垂着头被绑在刑架上,裸露的上半身都是鞭伤与烙伤。

刘子晔站在万易泽面前:“你知道你承认的是什么罪过吗?”

“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刘子晔歪了歪头:“这个罪名可不是一个死罪可以勾销的。”

“万易泽,这个案子是已经敲定了的案子,只要你咬死不承认,我就定不了你的罪。”

万易泽抬起眼眸,面前的青年举止不凡,从前他便听说过七皇子的贤明,若是元士清还在世,他会站在先太子一方还是站在如今的太子这一方?

刘子晔看着万易泽的眼睛,声音似乎带着蛊惑:“有人威胁你,要你认罪,是吗?”

“没有,”万易泽垂下眸子:“没有人威胁我,是我受不了现在的生活,我对不起元帅。”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刘子晔负起手,道:“你的家人,我们并没有找到,他们应该在威胁你的人的手里,你想用你的命,换你家人的命?”

万易泽身体一僵。

“让我来猜一猜,指使你这么做的人,是逍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