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圩庆

商量好,赵何又陪虞太傅吃了顿饭,翌日给左凇留了封书信就走了。

左凇还没开始相思难过就迎来了个大惊喜——虞太傅夫人请她去府上玩,不仅有吃有喝,还有一群漂亮妹妹围着她转,要不是夫人跟她说起了赵何,她还以为自己到了春玉楼。

太傅夫人气质雍容大方,人看着也和蔼,左凇却有点慌,毕竟她之前都是旁人内定的儿媳妇,公爹婆母都喜欢她。

“小凇,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这么叫你,但我今日是有事想嘱咐你。”太傅夫人也紧张,这丫头凭一己之力把扈氏一百多人送进天牢,搞定晋、怿国际地位,手段是何其高明。

左凇弯唇点了点头,“可以的,您叫吧。”

夫人看到左凇脾气没有传的那么差,于是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是脾气一直这么好,还是为着祝台才这样,但我知道你这些年肯定吃了不少苦。自建国以来,帝师和御史台、教傅院就关系密切,我们俩家关系也不错,当初我们却没有帮到你们家一星半点,对不住了。

“我今日也不是要跟你演什么苦情戏,只是希望你能放下台儿,好好和祝台在一起。他是一个好孩子,别人都说他生性凉薄,但他对我们一家人是极好的,对你更是情深意切。我相信你也查过他的经历。”

“查过,”左凇想了想又说,“他是潭州一户清廉文官的孩子,就读于昌博馆明洪班,他告诉我,他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了。后来因着娘亲是何氏的人,十二年前捡回一条命来。

“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就是他致使济丹草原四十六部分崩离析,从此声名大噪。后来又参与了夷洲内政,他这辈子唯一败在…容仰阁下手上。之后就回了晋中,当年就中了秋闱魁首。”我能查到的,都是他愿意让我知道的。

夫人笑了笑,“我官人也就是因为这个同他认识的。当年官家贵妃因为他曾帮助夷王爷,不愿意他入仕而找出各种理由,官人看不下去就挺身而出帮扶了他一把,加之他一直就仰慕官人,四年里我们关系发展成了现在这样。所以他如今要与你成亲,我们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夫人,我不会照顾人的,”左凇看着太傅夫人,咽了口口水,壮壮胆子,“您能教教我嘛?”

太傅夫人也笑了,轻轻拍了拍左凇的手背,“好孩子,你有事都可以来找我。秀珍当年也是明洪班的,以她的名义,正好堵上有心人的嘴。”

左凇温顺的点点头。

夷洲那边也热闹,姜浯临走前抄了沉堂,三位堂主三年来都忙着重建沉堂,赵何到夷洲的时候,他们正商量着劫囚,下属抱拳说:“堂主,赵祝台到夷洲了。”

训教堂主皱眉说:“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再来帮姜期共处理夷洲的事,那他来做什么?”

经管堂主说:“姜期共最近忙的是造反的事,他可能是调兵来的,如果是,趁着这个时候把东西夺回来也好。戒律,你觉得呢?”

“来玩的吧,左凇归来、姜期共造反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反倒是五瘤盟那边要小心了。”旁边的黑衣男人淡淡说,弯腰在图上做标记,一丝不苟,“蛊师娘娘那边怎么样了,前日不是查到她的踪影?”

下属点了点头:“是,不过最近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听说她会参加三日后的士林卖会。”

三人点头,然后就散开了,他们身后各自有组织,且互不侵犯。

戒律往自己的屋子去,走着走着忽然笑了下,诡异又可怕,声音还冷淡得紧,“盯紧燕京城、五瘤盟和左凇,找机会把她杀了。”

“是。”身后的人长得聪明又阴险,还有些异域模样,总之好看又危险。

到屋子,戒律翻出名册看,上面写的都是武将家族的人,譬如左聃,何匀,虞书聘,他们的名字都被画了一道大大的叉。

“云刀,四年了,长安还在外边玩?”

云刀点点头,又递上一封信,“大当家来信说四当家已经没了。她还派了飞鸾过来,说是士林矿挖出来的东西,她要挑几块送人,又叫主上在夷洲找两个厨子。”

“呵,风流孟浪。”戒律冷笑,边看信边说,“安排人去码头候着,接到人就安排到客栈去。”

心怀鬼胎的也不止他一个,三年来他们都不怎么关注外面的事,现在差不多了,可以管管外面的事了。

训教堂主叫来了手下,问:“韩信安那边怎么回事?!左凇重出江湖都四个多月了,再找不回族印,我们韩氏也休想继续统率五瘤盟了!!”

三堂主里脾气最大的就是他了,身宽体胖,力气还大。豢养训教凶禽时,鞭子棒子闹似的轮番上阵,甚至还逼他们杀同类、食同类。

下属:“长老会那边逼的也很紧,万江长老说最近左凇跟帝师府关系密切,帝师府不好动手,左君府更不好动手,但她已经掌握到了左凇的把柄,会尽快找回族印。”

万江长老即韩信安。

训教皱了皱眉,“左凇的把柄?左凇那丫头年纪虽然小,却也被毒宗先生悉心教导了半年,又被我们追杀那么多年,还没有被抓过,她的把柄不好抓吧。”

训教就是五瘤盟、华容山的人,也是左凇、韩信安的亲舅舅,他记得韩悯烟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爹爹是谁,是毒宗先生说就叫这丫头叫老幺。

当时他们还怀疑韩悯烟是不是被山下人辜负了,所以带着女儿回了华容山,但看老幺也不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小小年纪骨头硬得很,都被挂在山崖边上了,生死悬一线了,也不肯服软。

戒律的人当夜就接到了飞鸾,还挺意外的。飞鸾是东阳长安的心腹,让她来取玉石已经够惊人的了,速度还这么快,东阳长安这回是认真的?

飞鸾只是环视四周看哪里的客人多,这几天她还要到处试菜,这头儿还真越活越回去了,一个没有味觉的人为了男人,居然找起了厨子,“西边那家是做鱼的?”

“是啊,这还有涡国的几种鱼菜,不过放不了几天,阁下说头儿有空还是亲自来一趟吧。”接人的看着飞鸾笑了笑,又说,“难不成头儿打算跟那人在外面呆一辈子?”

“头儿要做什么,容你置喙?”飞鸾一脸冷漠不屑,她也不知道头儿想做什么啊,她接到命令就来了,根本没见到头儿。

另一头赵何披着一身软绸睡袍,淡笑看着画上的美人,一撇,完成了最后一笔,他刚要拿起来欣赏就听到敲门声,只得去开门。

境湖太老黑白相间的头发有些毛躁,配上那张脸,总有一种怪怪的搞笑,他没看赵何,就睁大眼睛,嘿嘿怪笑着向案几走去。赵何无语,关上门,坐在凳子上等他看够。

反正他画的足够保守。

“眉弯新月,眸凝秋水。脸衬二片朝霞,唇带一点红日。锦裙下,覆一双缀珠锦鞋,轻移香阶,有蕊珠宫娇娇之态,罗袖边,露一对纤纤玉笋,软玉舒展。若水月殿溶溶之姿。秋波一转,惹得魂灵飞天,美蓉半掩,动得眼睛乱撩。娇的是仪容袅娜,媚的是体态旖旎。形不尽轻身秀体,说不尽锦肠绣心。翩翩清爽,辉辉金石。

“嫦娥降临,洛神再世。小子,你这福薄不浅啊!”境湖太老看着赵何,眼神流露出羡慕欣慰。

赵何服了,真不愧是他那位好伯父的好朋友,虞太傅只是有时候热心的让他无语,这老不正经是从早到晚没让他有话可说。

“月亮珮还没翻出来?”赵何语气倒还算好,风平浪静的淡,毕竟没几个人敢对她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动心。

境湖连椅子一起挪到赵何面前,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模样,“我还跟你说件事。”

“嗯?”赵何若无其事的拿起果子吃。

“你伯母跟我定过娃娃亲。”他也若无其事,赵何吓的差点噎着,他拍了拍他的背,“不要惊讶嘛,这都几十年前的事了,都过去了,还是你想问她跟我隔这么远怎么定的娃娃亲?”

“不是,”赵何放下果子,看着他的脸,“我想说伯母怎么摊上的你,伯父俊美……”

境湖的表情变了,像几岁小姑娘的哼唧,“这说的是人话嘛?我传授你经验,你怎么还!”

“那你说。”赵何起身,软绸也随其高大英挺的身体顺起,他不紧不慢走向案几,弯下腰,装裱画像,赵何一直觉得左凇本人比画里的更美。

境湖哼唧了两声,言道:“曾经我也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在雕刻、收藏这方面天赋极佳。我们隔了这么远,没怎么听说对方的事,根本就不在乎这桩娃娃亲,直到我刻出了流云水帘珮,扬名立万。

“她那年才十五岁,就傻的跑来找我,报了姓名,缠着我师父,让我师父收她为徒,这样她就可以以小师妹的名义让我教她了。我师父还真答应了,她就天天粘着我,让我给她看看流云水帘珮,教教她。别看她现在正经,当初可是什么都敢。

“同门师兄妹生出感情很正常嘛,我打算教她了,虞书涯那弹棉花的却出现了。

“以前只是我跟他玩,她跟在我后面跟只小尾巴似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俩关系就好上了,他们能聊的我一句话也插不上,就像你和她都是潭州人,聊吃辣都能聊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