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雨停了。
白亮的太阳似乎变很遥远,只有一动不动面向它才能感觉到一丝温暖,可冷风一吹就没有了。
外城码头,冰墙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冰冷彻骨。
西城城口已经封闭,这里彻底成了一个被隔绝的蓄水池,又因雨水太足,加上码头那里地势本就偏低,所以城中近半雨水都顺着水渠流入了这个蓄水池,导致这里水深超过十米,而城墙仅仅只有二十米高。
……
这是一座占地五万亩的府邸,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安古城简直就是个不可能的存在,可它的的确确存在。
府邸内有一处园林,里面有山有水,景色宜人,每个角落的设计都很用心,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假山侧面有一座白玉桥,是用真真的白玉修建而成,若是换成可以交易的灵玉,怕是有上万块不止,用财大气粗来形容怕是有些掉价,应说一声暴殄天物才不为过。
山水之中还落有一座小殿,主体由红木打造,在门面和柱子上刻有图案,以梅兰竹菊居多,看得出来每一处花纹雕刻都极为细腻。
小殿内,周熙和卢青两人交谈,从两人的笑声来看,似乎相谈甚欢。
“周兄,不知你和天寻是怎样认识的,见你之前,他可是极为推崇你。”卢青笑道。
周熙连连摇头道:“天寻兄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不值一提。
倒是天寻兄,他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数次救民于水火,有古之先贤风范。”
“哦?古之先贤风范。”卢青一皱眉,问道:“周兄可知何为古之先贤?”
周熙正色道:“一能言天下疾苦,二愿为百姓护道,三敢为苍生守命。能做此三者,方可称古之先贤。”
“不错。”卢青赞同道,可随之又说道:“周兄高见,卢青佩服。可卢青尊古道,心里极为较真。
天寻兄固然高才,一番见识卓越非凡,与我说民生,能言天下疾苦,我认同。
昨夜又敢孤身冲城,这为百姓护道的气魄我也认同。
可为苍生守命,恕卢青认为先贤风范有些言过其实,说是贤者之风小成才算中肯。”
周熙不语,站起来指了指窗外道:“非也,天寻兄非但有先贤风范,还有圣者之心。”
卢青同样站起拱手道:“我观周兄非夸张之人,愿闻其详。”
周熙神色变得肃穆起来,随后讲道:“罗云城,传闻是一座圣人古城,数月前那次惊天大战天下皆知。
可世人又不知,这天下虽大,能者虽多,然有樵夫殉道者却是寥寥无几。”
卢青一听,想要开口反驳,因为同在南域,他的父亲和爷爷那日都去了罗云城,所以他也知道不少东西。可看到周熙神色肃穆,骨子里的教养让他欲言又止。
周熙继续道:“圣城出现的那只魔头名为章,被小三千剑圣以大意志和大气魄足足封印了五千年。
章出世后,城中大半人口沦为了血食,仅存的几千人都躲在了剑圣遗留的古阵中。
后来惊天大战爆发,剑圣为了阻止章临世,不顾生死,燃烧了圣息、圣血和圣魂,可最终还是惨败,一时间,章魔威盖世,可诸多大能却都视而不见,就连那三大圣地圣主都如同死人一般。
就在这时,有一道身影一骑绝尘,义无反顾的冲向了剑圣。
那人只是肉体凡胎,可却成了我荒人一族唯一一个送死之人。
最终,剑圣意志灌入其身,借天地无上伟力,最终屠魔于剑下。
大战过后,那人便消失不见,对此我心怀愧疚,浑浑噩噩来到了京安古城,却没有想到,我又见到了那人,而那人就是天寻兄。”
卢青不悦道:“周兄莫非在胡言乱语,那日我爹和我爷爷都在,为何我不曾听他们说起?”
周熙怒道:“若有半句虚假,周某愿意立刻暴毙于此。那日我便在罗云城,我亲身经历了这一切。”
卢青对峙道:“我不信,你如何证明?”
周熙面色涨红,攥紧拳头大声道:“前日主持拍卖会的人,叫朱红,他本是罗云城人,几月前他便和我们一同在场,你若不信,可找他对峙。”
卢青讥讽一笑道:“呵,我爹爹和我爷爷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不成。”
周熙闻之怒发冲冠,指着卢青道:“你爹和你爷爷明明在场,那为何他们不去赴死?怎么让一个后生晚辈担此重任!”
卢青大怒,一掌拍碎桌子喝道:“周熙,我敬你是客人!可你却诋毁家父家祖,真当我卢青没有脾气!”
“福伯!”
“老仆在。”
“哈哈哈。”周熙大笑,继续说道:“若非有天寻兄以身赴死,我荒人一族就可笑到了极点。你若不信,让你爹和你爷爷亲自过来看看,让他们看看天寻兄是不是他们脸上的遮羞布!”
卢青火气上头,叫道:“福伯!立刻叫我爹和我爷爷过来。”随后又伸手指着周熙道:“今日若是你胡言乱语,我定饶你不得!”
周熙仰头大笑,讥讽道:“若你爹和你爷爷是正直之辈,他们定然会实话实说。”
“你!”卢青怒火攻心,竟是忍不住要出手。
蜕凡境气息爆发,可他的手掌却拍不下去,因为有人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卢青大怒,刚想回头大骂,却看见是自己老爹,心里火气一下锤到棉花上,瞬间无比难受。
卢青老爹年约四十,一身气息雄厚的可怕,周熙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大声。
至于卢青的爷爷,虽然他将自己位居高位的气质内敛到极致,但只是给那里一站便不怒自威。
冷静下来,周熙暗道自己冲动了,有些口不择言。
随后看向两人不卑不亢道:“见过两位前辈,小子先前孟浪了,口不择言,还请前辈责罚。”
卢青老爹一看道:“你小子有骨气啊!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敢在京安城里,把我爷三个绑在一起大骂的人。”
周熙闻言面色尴尬,连忙深深弯腰道:“小子孟浪,还请前辈责罚。”
卢青爷爷一听乐道:“好小子,抬起头说话!”
周熙闻言抬头,正色卢老爷,眉头都不带皱的,显然一点不怕。
卢老爷看向乖孙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还讲究读圣贤书,是不是我不来你就动手伤人了!
平日里见我和猫见了老虎一样,你看看人家,一点都不怕我,你再看看你!说你是我孙子我都丢人。”
被爷爷一通乱骂,卢青面色大囧道:“这不是他诋毁您老人家在先,孙儿这才忍不住的。”
卢老爷一听笑道:“算我没白疼你。”
卢老爷说完这句话一顿,“可人家说的不错,那个娃娃真的是我们脸上的遮羞布。”扔出这句话后,他老人家老脸难得一红。
这时窗外冷风吹过,卢青长发微飘,一时觉得自己有些凌乱。
小殿中,大牛刚刚睁开眼睛,刚想动一下,浑身上下便传来一阵疼痛,仿佛每一处肌肉都拉伤一般,连吸气都不能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