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白马相迎

大年初一,湘城迎来了今晨的第一缕阳光。一整夜爆竹声后,家家户户都铺上了零零洒洒的红妆,搭配灯笼、春联、窗花、剪纸,使各处都洋溢出了新年的气息。

满城人都是眼皮子打架,却不敢停下来鞭炮声,一个个翘首以盼。终于,衙役们倾巢而出,敲锣打鼓,高声喊道:

“年兽已捉至武举天墟,停放爆竹!”

听了官方的通知,大家都欢呼雀跃:

“终于结束了!困死了,睡觉。”

“睡什么睡,一整晚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会儿!赶快到天墟看神仙打年兽,晚一点就结束了!要多少年才能碰见一次啊!”

“不想去...九年前那一次实在太悲壮了,咱湘城年轻神仙根本打不过年兽,一个个被虐得好惨,还当场死了一个,我都不忍心再看...”

“你知道个啥!我听隔壁老王家说了,今年出手的是血灵郡主!郡主出马,年兽还不是手到擒来?”

“什么?血灵郡主亲自出马?那还等什么,孩子们,都给我起来!爹带你们去看血灵郡主打年兽!”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血灵郡主打年兽”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瞬间传开了。

……

衙役敲锣声传到赵宅时,罗横一个激灵,赶紧跑去拍平铨的脸:

“铨哥!醒醒!年兽被抓了,轮到咱杰哥登场了!”

平铨悠悠转醒,抹了抹嘴角的哈喇子,然后一脸茫然地问:

“干嘛打我脸?”

“快起来!年兽已经被抓到武举天墟去啦!你还想不想让杰哥收服年兽了?”

“什么!这就天亮了!我的年兽!”平铨瞬间睡意酒意全无,整个人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上前去一把抓住人杰的肩膀,晃了起来:

“小西弟!抓年兽啊!元婴降下来的年兽百年难得一遇啊!这个年兽恢复到元婴没有瓶颈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你很喜欢?”人杰问了一句。

“喜欢!喜欢!喜欢洗了!小黑你说系不系!”平铨激动地道。

“系!系!”罗横拼命附和。

“好,我去抓。”人杰点了点头,既然他们喜欢,那就去抓吧,正好练了这么多天的刀,手也有点痒了。

“耶!”平铨和罗横开心地击了个掌。

“不过我还不知道怎么抓,要是砍死了怎么办?”人杰担心地问。

“一会儿在天墟,那年兽虽然己有先天修为,飞不起来,但没鞭炮声压寄后,它就能洗用神通了。如果是水年兽或火年兽,还真可能被你一刀砍洗。

但土年兽和金年兽情况不一样。尤其系土年兽,本来就硬,再加上铠甲护身,大地机力恢复,想让它受伤十分艰难。小西弟你放心去砍!”

人杰听到后点点头,思考了一下后又问:

“怎样算打败?”

“见它下跪求饶,还想伸舌头舔你,就说明已经把它打败了,这些举动系它臣服的表现。”

九娘刚才也被锣声吵醒,这时听到了谈话,期待着说:

“人杰,姨娘也去看看。”

她看到此时眼睛里全是小星星,正抓着自己衣角欲言又止的彩蝶,补充了一句:

“也带上彩蝶,这次我们全家人一起给你助威。”

“好,那我们快点走吧,一会可能就被城主杀了。”人杰用神眼知道了年兽的位置和情况,见大家都想看,便立刻准备动身。

刚出门,就听到隔壁和门外街道传来一阵喧闹的跑动声,还有激动地叫喊:

“快点!快点!晚了就看不到血灵郡主打年兽了!”

“啥?”平铨颇为无语,大声道:“你们听谁说的?今年的年兽这么猛,血灵郡主还敢去打?她不要命了!”

“说谁不要命了~”一道美妙的女声从街口传来。所有人扭头一看,只见一朵彩云飘然而至。

彩云下方是一匹洁白如玉的骏马,马身挂了不少宝饰与红绸缎,看上去富丽堂皇、喜庆无比。

白马睫毛长长的,卷卷的,眼睛水汪汪充满了灵动,看上去有点像年方二八的大姑娘。它额头上有根细长的独角,竟然还是一头不同寻常的灵兽。

白色的马背上骑着一位身着春装的女子。

女子高挑性感,秀腿纤长,在前领口露出迷人的锁骨,身后飘着一条红色白绒边披风。来到赵宅后,她一拉缰绳,带着马儿前蹄高高跃起,然后“唏律律”潇洒地停在原地。

紧接着,女子身后又奔来了八个风驰电掣的黑衣男子,他们抬着一顶黑色龙纹大轿,身上冒着尸气,竟然都是先天期的炼尸派真传弟子。

前面那位边走边喊:

“血灵郡主驾到!”

这位骑白马的女子,竟是血灵郡主谢小语!她这次居然没有坐红棺,而是破天荒地骑马出行。

“拜见血灵郡主!”四周的人都惊呆了,靠着墙让出一条路,俯身跪拜。

平铨此时嘴巴都不利索,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我...我刚才开玩笑...”

没想到谢小语并未理会他,一到赵宅门口,就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人杰,然后猛地一扭头,大声哼了句:

“哼!小贼!”

“不用下跪!你来做什么?”人杰不喜欢看自己人朝别人下跪,他看着这个不会生养的婆娘居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皱着眉头问。

谢小语一个翻身下马,对人杰说:

“要你管!”然后走到九娘身前,乖巧地行了个礼,甜甜说道:

“姨母新年好。”

九娘懵了,张着嘴呆呆看向谢小语,然后听见谢小语又脆生生说了一句:

“小语祝姨母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九娘惊讶之余连忙回应:

“郡主新年好。”

谢小语冲九娘甜甜一笑,转头看向人杰时收起了笑容,杏眼圆瞪,凶巴巴地说道:

“小贼,父亲说这次的年兽不交易,不杀害,就专门送给你!”然后又用下巴对着他:

“父亲对你一片好心,你可别不领情!不过你也别自恋地认为本郡主是专程来接你的。哼!我今天是来接姨母的。”说完她立马恢复了甜美乖巧的样子,对九娘说:

“姨母,你们是准备去天墟吗?这样冷的天就别在外边走了,父亲专门安排了八抬大轿,里面很宽敞,你们都可以坐进去。”

九娘彻底缓过神来。从上次吊唁,到今天抬轿,她也算是看到了城主府全力拉拢的诚意。

“本来听说郡主要收服年兽,我们人杰肯定不会去和郡主争的。如今既然城主大人相让,实在是盛情难却,小民就替人杰厚颜应下了,在此谢过郡主,谢过城主大人。”说完这句话,九娘向谢小语行了一礼,然后忍不住瞄了眼她的屁股,心中颇感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那领头的抬轿弟子已经摆好了台阶,他向众人抱拳后恭敬道:

“请赵夫人、赵公子以及诸位公子小姐上轿。”

“走!坐轿子去!”罗横响应最快,一下子就串了进去。

他在轿子里发出了“哇”的一声,然后冒出一个头说道:

“快上来!里面好大,好暖和,还有好多吃的!”

见五人都上了轿子,抬轿弟子将门帘放下,大喊:“起轿”!

……

根据天道书院的要求,各大主城除了要建设读书和“文举”用的书院,还要修建一处规格统一的武举天墟,主要是为了“武举”之用。

武举天墟建成以后,主城平时还可在这做很多其他事,比如一些大型庆典、祭祀、切磋、娱乐等。

根据每个主城的规格,武举天墟有大有小。由于湘城的建城历史悠久,原来还是仙门核心地带,所以武举天墟非常大,有三十里长,占了湘城北的一大片空间。

同其他地方一样,湘城武举天墟呈内低外高的圆形“碗”状结构。

“碗底”是一片平地,人们称之为“十里广场”,地面上刻满了灵纹。

十里广场中央有一块巨大的书状刻印,能在武举时召出《春秋》虚影。

边沿有十二根玉柱,柱子上的凹槽能放灵石,也能用灵力催动。不但可激发一种无形保护禁制,也可将广场景象以百倍大小投放在空中,方便远处的人观看。

“碗边”是逐渐升高变宽的看台,人们称它为“十里看台”,能把湘城五百万人都装进去。

十里看台第一层高九丈,盖满了金屋,布满了宝座,是大人物专用。

二、三楼高三丈,虽然没有半封闭的棚子,但也有座位,是为有身份地位的人准备的。

从第四层开始,每层高一丈,没有座位,只能站着。

第六横街虽然地段好,但那仅仅是针对“平民区”而言,整体还是属于湘城南区的,衙役敲锣到赵宅时已经比较晚了。谢小语等人虽然腿脚快,但她出门梳妆打扮又耽搁了不少时间。另外,绝大部分住着近一点的,都是早早做好了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所以此刻的武举天墟已经人山人海,聚集了一百多万湘城居民。

十里广场倒是空荡荡的,除了一个引人注目的黑色大棺材竖在中央。隐约能看到棺材不停地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挣脱出来。

陵郡城主府城主、炼尸派宗主、控血宗掌门谢无僵,炼尸派控尸宗掌门田海山,两人正坐在最前面的宝座上喝茶聊天。谢无僵开始还抱怨女儿出门慢吞吞,害这么多人干等,结果被他的大师兄说教了一顿。

田海山膝下无子,一直把谢小语当作女儿宠爱。

炼尸派子弟,湘城的达官、贵人、先天以上修行者,均是第一批到达,早已把前三层坐了个满满当当。

后面百万群众虽然都是顶着黑眼圈,却精神得很。他们每年都会来参加一些武举天墟的活动,最爱看三年一次的武举,更别说这种郡主降服年兽的难得盛事了。

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动,碍于城主大人坐在最前面,只敢小声说话,便形成了一片淅淅索索嘈杂的声音。

十里看台上有八条自上而下的两丈宽过道,条条直通十里广场。此时每个通道最上方和下方出口都站着两名后天九品炼尸派弟子。

四位金丹修士飞入天际,掌控全场秩序,领头者是袁辰,一直将注意力关注着南边。

突然间,袁辰精神一振,将一道洪亮的声音传遍全场:

“郡主驾到!”

此话一出,看台众人忍不住大声“喧哗”起来: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南边的神仙说话了,郡主应该是从南边来。”

“注意天上,郡主都是睡在红棺里,被背在天上飞的!”

“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那是!郡主不在天上!郡主在骑马!!”

正当看台上炸成一锅粥的时候,袁辰在高处一声怒吼:

“都给我安静!”

一时之间,武举天墟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便落针可闻。

接着,一阵阵清脆的声音开始不断回荡。

“踢踢”“踢踏”“踢踢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