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在干什么?”
“我因何而来,又为何而去?”
项鹰从迷糊中醒来,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抬眼四望,此刻正处于一座祭坛的中心,他的脚下正燃烧着熊熊烈火。周围的角落分布着四个高大五丈的青铜巨鼎,鼎上冉冉青烟正从青铜巨鼎上腾空而起。
一个庄重的年老祭司正轻声吟唱:“年轻的泰厉少年啊,渊狱之火将燃烬你周身的罪恶,带领你步入纯洁的天国……天神将开启你的灵智赐予你无上智慧……”
项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伫立在祭台之上,环顾四野。
祭台之下,数百人匍匐在地。
一阵清风拂来,项鹰一个恍惚,脑袋如同撕裂一般。
“九原,朔夜,父皇一个个鲜活的字眼从脑海中闪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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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我要像雄鹰一样自由自在,翱翔天空。我以后就叫项鹰吧!”我拖依着中年男子的手臂,跑向苍茫的九原。
父皇抚须畅怀大笑:“麋鹿成群,虎豹避之,是为雄鹰。我儿日后就叫——项鹰。”
九原——那是生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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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九原最英俊的男子,甚至整个九原都没有出现过如此精致的面容。
我喜欢一个人,穿着白色的袍子,迎着长风奔跑。
那样可以让我永远停留在童年。
我的炎力似乎与生俱来,九原从来没有一人,如我的炎力这般精纯。
十八岁,成年礼上,我轻而易举的打败了我所有的哥哥,我成为了九原这片土地上的太子,我的宝剑第一次涂上了亲人的鲜血。从那一刻开始,我所有的兄弟,都开始怕我。
二十岁那年,父皇将他的皇冠戴在了我的头上——我成为了九原之主。
父皇的手却永远的垂了下去。
从此,我更加孤寂。
后来我的剑染上了更多人的鲜血,我的兄弟们一个个在我剑下倒下。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杀了我所有的兄弟。
有人说,我是怕他们篡位。
也有人说,我天生冷血、残暴。
所有谣传流言的人,都倒在了我的剑下。
从此九原没有一人敢妄论此事。
真正的原因,只有我知道,我是怕父皇在天国太寂寞,所以让所有的哥哥们都去陪他了。
我没有下去陪伴父皇,因为我答应过父皇,要带领着九原的臣民走向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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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虐的号角,响彻在九原的每一个角落。
新生的九原上,青草渐绿。
刨开厚实的沙土,深埋在沙土下的黑色血液早已凝结。
朝露顺着草尖滑下,伴着晨光映出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我轻捧起脚下的溪水,低身轻酌了一口。
扒开渐密的树丛,抬头,一颗参天巨树出现在远方。
在我身后,无数黑色披甲执戈的军士,像一道黑色的洪流涌向那颗巨树。
父皇曾说过,那棵巨树叫——建木。
建木穹顶,赤龙城内。
“父皇,请原谅女儿不孝,女儿不能说服自己,用自己的一生的幸福来换取族人的苟延残喘。请让女儿用自己的的宝剑来保护我的族人。”
高墙之上,一个面容俏丽的少女身穿铠甲倚在城上,轻拭着甲上鲜血。
她的眼神倔强而坚定,满腔仇恨盯着城下那个曾让她心动的男子。
高墙之下。
我的军队,密布在建木之上。
我露齿轻笑,“偃朔夜,你终究还是要成为我的王后。”
“不,我不会。我就是死也不会!”
“无谓挣扎。”
“你以为你得逞了吗?”朔夜轻笑。
“飞蛾扑火。”我周身疯涌起灼热的炎力,将扑面而来的蛾虫焚烬。
“攻!”
“赤龙城内的活物,我只要——她!”我的手对着朔夜遥遥一指。
黑压压的军士蜂拥入赤龙城内……
她站在高墙上凄惶一笑,眼神决绝而坚毅。看着她那眼神我的心竟然跟着莫名抽搐。
“把建木炸断,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赤龙族与九原一族,从此我赤龙族再也不用受你九原一族欺凌。”她的声音冷冷传来。
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生长无数万年的建木在这一刻开始倾斜。
建木穹顶,无数人随着建木的倾斜如同雨点一般从天空骤然落下。
“偃朔夜,你是我的,即便你成了鬼!”
“你还会是我的!”
从空中落下的我,如同被绞进了一个漩涡。
熟悉的一切逐渐消失,最后直至消弭,一切都过去了。项鹰不得不接收这一切,他转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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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乐!”仪式还在继续。
“起舞!”
祭台四周数百赤脚汉子,裸露着上身围着祭台,缓缓跳起舞来,他们的舞步,缓慢、刚猛、热情、激昂……
轰鸣的鼓点紧接着应声而起……
如同雄浑的马蹄踏在苍茫的大地上,发出苍劲有力的嘶鸣。
天空骤然降下倾盆大雨,继而狂风大作。
雄浑的鼓点,在雨中碰撞、飞溅,划出一道道完美的曲线,最终缠住这漫天风雨和这风声雷声交织成一片惊心动魄的嘶喊。
祭祀还在继续。
年老的祭司走到了项鹰面前,睿智平和的声音轻轻传来:“刚开启灵智的蒙兽,你可愿意接受渊狱火神的考验。”
“我愿意。”项鹰静静的应道。
“伟大火神渊狱的子民,泰厉族蒙兽佚名愿接受你的考验。”年老的祭司匍匐在项鹰脚下的熊熊烈火前。
鼓乐的汉子仿佛中了魔法一般,一瞬间静止下来,他们的所有动作都维持在前一刻当中。跳舞的汉子也一个个以头抢地,匍匐在地。
传送阵的青光,开始在项鹰身上闪烁。
渊狱之上,一个少年正从空中落下。
“咚!”如同石子落水一般,岩浆轻轻的翻起一个浪花,将少年吞入其中。
项鹰周身的衣裳,一瞬间焚烬。
渊狱崖边,一个祭祀正轻轻的吟唱着:“渊狱之火,将洗尽你嫉妒与仇恨。”
熔岩的炎力顺着肌肤,侵入项鹰的体内,疯狂的涌向项鹰的心脏。
项鹰的心脏因为突然涌来的炎力发出嗤嗤的声响。
祭祀长老的声音,透过岩浆,缓缓传来。“年轻的蒙兽,不要太过畏惧。放开你的身心,用你的灵魂去和渊狱火神沟通,渊狱火神会感应到你的虔诚。”
可项鹰不是一只泰厉族刚启蒙的蒙兽,生死之间,对于一个曾经生为帝王的人,从来相信的从来都只有自己。
“炎力。”项鹰内心嗤笑。
然而上一世,如臂指使的力量,在这一刻却变的陌生起来。
熔岩的炎力侵入了项鹰体内的每一寸空间,他的皮肤开始爆裂,身体的温度逐渐升高,如果不是泰厉族人特有的体质,项鹰早已焚为灰烬。
温度依旧持续攀高,倘若项鹰还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等待项鹰的只能是化为一泼尘土,无论泰厉族的体质多么特殊。
对危机无能为力的焦灼,对命运既然让自己转世却如此轻易陨落玩弄的不甘,种种负面情绪从项鹰脑海一闪而过。
“身静,心静。”依旧是那道平和的声音,缓缓传入岩浆,“心则通灵。”
那道声音仿佛带着一股魔力,项鹰的脑海刹那变的空白通灵。
项鹰站在一片红色单调的世界之中,世界的中心,火光冲天。
项鹰本能的朝着世界的中心走去,渐渐的他忘记自己在这片火红的世界中走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又一道炎力从项鹰身旁冲过,项鹰这一次没再有感觉到灼热难耐,而是觉得一股亲切,项鹰第一次觉得每一道炎力都是火中的一个精灵,这无数道炎力的来回冲刺如同正在和他嬉戏。
项鹰顺着炎力火灵的牵引,终于来到了世界的中心。
一团悬浮在半空中的巨大人脸火焰,正静静的注视着项鹰,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项鹰静静的站在火焰的面前,他知道眼前的东西就是本能驱使他寻找的。
神圣苍茫的声音从人形火脸上传来。
“我是渊狱火灵,我的孩子,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很久,等待着你得到我的孩子们的认可。你让我很惊讶,你仅用一年的时间就得到了孩子们的认可,所以你也得到了我的认可。”
“渊狱熔浆洗涤的是一个人的心,淬炼的是一个人的身体,你的特别让我期待;我能感受到你身上萦绕着火的气息,那是战士的味道,我希望你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去吧,我的孩子,下面还有漫长的道路。我知道你心中还有许多的问题,且先不要询问,因为你的试炼之路还未走完,当你通过试炼之路时,你自会找到心中的答案。”